发出轻轻的,却那么尖锐的声息。
86 我也想以前的我们,可终究回不去了。
录完口供后,我回来,一直沉默。
凉生走进我的房间,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
我抱着双膝,黑发遮住了这黑夜的无边孤单。
他俯身,将一串白色的砗磲穿成的佛珠缠在我的手腕上,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看着它们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轻轻地抚摸着,说,一百零八颗佛珠,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他说,愿你如此。
我抬眼看着他,如此熟悉,却又陌生。
凉生离开后,我偷偷跑出了门。
我到了小九的门外,站了很长的时间。
偌大的城市里,突然你发现,有一天,你有了心事,竟不知对谁说。
门缝里突然透出了灯光,似乎有人起床,传来窸窸窣窣的披衣穿鞋声。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昏暗的灯光映着小九那张美丽清秀却睡眼蒙眬的脸,她看到我的时候,微怔。
雪就这样下着,在我和她之间。
——我要去法国了。
——挺洋气。
——小九,这些年,你好吗?
——还行。
——小九,我是姜生,你还记得我吗?
——……
——小九,我想你了。我想以前,以前的你,以前的北小武,以前的凉生。小九,我好想你们啊。
说完这句话,眼泪已蜿蜒到我的唇角。
她的眸光微微抖动,隔着牢不可破的铁门,她看着我,轻轻地说了俩字——傻子。
我不死心,说,你一定也想我,要不,你怎么能感觉到我,怎么会起床?
她面无表情,说,我倒马桶啊!
然后,她重重地将防盗门后的大门给关上了。
只剩下我,和屋外飘雪的午夜。
我再次走到飘雪的街上。
我想起了圣诞节,想起了以前的我们,还有种种往事。
我并不知道,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木门重重关上之后,那个叫小九的姑娘,她靠着门慢慢倒下,最后蜷缩在门前,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失声哭泣。
就仿佛是一种灵犀,明明睡着了,却又辗转醒来,心神不宁地开门,却见飘雪之下孤单的我。
姜生,我也想以前的我们,可是,终究回不去了。
凉生出现在我的眼前,茫茫白雪中,他停在路边的车的车灯打出一束光柱。他说,姜生,你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他,说,我是不是你的一颗棋子?
他说,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说,陆文隽要我做伪证,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愣了愣,说,我知道。
我就哭了,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告诉我。不要对着我也用谋略,用手段,我不是一颗棋子,无痛无痒,不知悲伤。
凉生看着我,眼里荡起一层轻雾般的光,难过得要命的模样,他苦笑道,任何事情?包括对付他吗?
我微微一怔,瞬间回过神来,无比悲伤,说,你真的拿我当棋子!
他看看天上的雪,长叹,我视你如命都来不及,怎么会拿你做棋子?陆文隽是跟我提过,要让你去为欧阳娇娇一事录口供,但是,我断然拒绝了!我怎么会为了一己前程让你冒险做伪证?!
我听着他的解释,那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问,真的?
他说,真的。
这一次,他没有躲闪,而是迎着我的眸子,那么坚定的样子。
只不过是一些坚决的话,一个坚定的眼神,就轻易地将我为之痛苦了一整天的心结打开了。刚刚释怀,可突然间,我又觉得更委屈了,我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无辜极了,说,我怎么说?你又没问我。
我说,我问了。
他叹气,那么似是而非的话,算问吗?“你真的想我这样回答吗?”这样的话,你当是猜哑谜!
我就哭了,很委屈地看着他,说,猜哑谜怎么了?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不都这样吗?
——分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爱!
——再问一个。
——不后悔!
——最后一个。
——我会独自将孩子养大!
他无奈道,这……都什么强盗逻辑啊?
突然,他又笑了,说,不过你承认我是你的男主角了?
我说,问作者去!
凉生说,乖!别出戏!老老实实按剧本来,我们是正剧!
我……好吧。
后妈准备的下一个剧情是:
我仍觉委屈,不死心地问,那你为什么千里迢迢地去深山老林里找我?
这次他没再说话,直接将我拉入怀里,以吻作答。
87 不断向人低声下气解释的人生不是苦短而是苦役,我想结束它!
——以后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我只是动嘴。至于动手……动脚……我可不可以看作……你在提醒我呢?
——我说正经的!
——不关我的事啊,作者最近好这一口啊,没办法,小姜姜,你就从了吧,哈哈~……
——臣妾做不到啊~
以上纯属作者写作期间,压力过大情绪失控而导致的乱码,请各位读者勇敢地忽略。下面,故事继续……
故事继续之前作者还是要交代,作者拖稿拖到BOSS和编辑再次从北京杀到青岛堵门……超级血泪史啊,一字一泪啊,《凉生4》此书背后你们不知的故事大甩卖了——
好吧,这次,故事真的继续了……
他们说,女人的心,衡量了身体间的距离。
去机场的路上,我努力同凉生保持着距离。
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总觉得想逃避这种距离带来的负罪感。
凉生看着我时刻极度警惕的模样,唇角温吞着笑意,眼眸中的波光恍似春夜潮水,温柔中,有一丝无奈而邪气的魅。
老陈坐在副驾驶处,不动声色地斜眼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我们,似有心事。
老陈帮我们领取了登机牌。凉生看了看我,笑了一下,说,到了巴黎呢,我将会送给你一个惊喜。
我一直处于警惕状态,应激反应般,说,啊?你想怎样?
凉生生怕我跌倒,轻轻一拉我的手,说,你不至于吧?想什么呢?
我们走向安检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尖锐无比的声音。偌大的机场中,那声音听起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
她说,你要带她走?!
我们回头时,不由一惊,未央就站在我们身后,如同暗夜里的鬼魅一样,有一种凄艳凛冽的美。
她看着我那只被凉生拉住的手,突然笑了,说,到了今天,你还要跟我说,你只是把他当哥哥吗?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不断向人低声下气解释的人生不是苦短而是苦役。
我想结束它!
未央转身看着凉生,她举起手里的桶,对着凉生冷笑,说,今天,如果你带着她走,我就烧死在你面前!
凉生看着她,唇色被气到发白——这些年来,她似乎一直在用这样自残的方式要挟着他。
未央拉住他的手,眼泪流了下来,说,我不能让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凉生,我爱你啊。求求你,看看我吧!我是爱了你这么多年的未央丫头啊!我们从高中就被大家看作是一对了。你是我所有的青春啊!凉生,求求你……
凉生看了看我,转头对老陈说,你带姜生先登机,我回头就来。
他转身,对我说,等我。
我看着他那只被未央紧紧握住的手,还有未央流泪时楚楚动人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觉,却只能不安地用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脚。
就像我们小时候,那些不安的时光里一样。
他低头,看着我的手,轻轻地握住,抬头看着我,再次说,等我。
我转身,他说,我一会儿就来。
那一天,凉生久等未至。
起飞的时间已过,老陈无比焦急,机舱里埋怨的人渐渐多起来,空乘耐心解释,因为有位头等舱的客人还没来。
我望着舷窗外,几次想下去,却被老陈和空乘阻止。手机关了又开,最终,等来了他的讯息,正是我所怕的——
他说,姜生,好好地,在法国等我。
飞机起飞,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88 我不与人为敌,但是,谁若以我为敌,我必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