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抗婚(2 / 2)

瓷王 格鱼 8958 字 2022-07-25

林沐风木然出了御书房。朱允这才一脸焦灼地躬身拜道,“皇祖父,嫣然她----”

朱元璋摆了摆手,“你不要说了。朕知道,嫣然喜欢林沐风,但是,大明公主岂能嫁给一个臣子做小?如此,朕的脸面何在,朝廷的脸面何在?不要说朕不答应,这天下的臣民也不会答应。”

朱允哑然无语,但他还是想为朱嫣然和林沐风争取一下,“皇祖父,可是----皇祖父不是答应将来要成全了嫣然和沐风……”

朱元璋哈哈一笑,慢腾腾站起身来,“允,朕这正是给他一个机会,朕倒是要看看,他对嫣然有几分心。”

皇上下旨为南平公主选驸马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所有王公贵族家的未婚适龄男子,都跃跃欲试。据说,去礼部报名地人已经超过了30人。这几日,林沐风的府中人来人往,很多王侯和大臣都来拜访,试图为自己的子侄铺平一条做驸马的道路。要知道,南平公主可非比寻常,乃是朱元璋最钟爱地孙女,是诸皇孙女中获得公主封号的唯一一个,还是大明储君朱允的亲妹妹,如果能娶了她,日后的权势和荣华富贵那是唾手可得了。更重要地是,朱嫣然天姿国色才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林沐风闭门不出,谁都不见,包括权势冲天的曹链。

他的心情很烦躁很焦灼,宫里的朱嫣然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朱允正在看书,朱嫣然一阵风一般地冲了进来,“王兄,你好闲情逸致啊!”

朱允苦笑一声,放下手里的书籍,“嫣然,我有什么办法?皇祖父圣旨一下,要为你择选驸马,我还能抗拒得了?”“王兄,求你帮帮我,嫣然不能没有沐风,我这一辈子只喜欢这一个男人,要是不能跟沐风在一起,我,我宁可终生不嫁!”朱嫣然盈盈欲泣,跪倒在朱允的跟前。

朱允叹息一声,扶起朱嫣然,低低道,“这事也不是没有挽回地余地。皇祖父跟我说了,让我转告你,如果你跟林沐风确实情投意合,想要----那么,请你带着林沐风一起去见皇祖父。皇祖父说,他会给你们一个机会。”晖普撒在淡红色的高大宫墙上,清幽地宫中小道上,林沐风默然跟在朱嫣然地后面。向御书房行去。一路上,两人都默然无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能与朱嫣然好事成双,当然是林沐风所愿。可问题是,两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身份障碍。她是一个公主----不知道朱元璋要给予他们地机会到底是什么?林沐风想来想去,心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朱嫣然倒是不这样想。她认为,朱元璋已经答应了她跟林沐风之间的事情,虽然公主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不和礼制。也没有先例,但如果朱元璋愿意成全他们,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朱元璋的铁腕和强权下,谁敢反对?谁敢非议?至于说到皇家的颜面,这也是虚地。朱嫣然暗暗期待着,如果实在不行,她已经做好了舍弃公主爵位的心理准备。

慢慢停下身子,回过头来深情地望着这个自己爱入骨髓的男子。她幽幽一叹,“沐风,你不要担心,相信皇祖父不会为难我们的。万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嫣然哪怕是不做这个公主也心甘情愿。”

林沐风心里感动,要不是在宫里,旁边还有诸多宫女太监,他早就上前去一把将这个对自己情深一片地佳人拥入怀中了。作为一个公主。能为他做到不顾一切,实属难得了。这也就是朱嫣然,要是换成别的公主,哪怕是喜欢林沐风,也不敢公然与皇权相抗,更不要说舍弃公主爵位了。

御书房里。

朱元璋端坐在座椅上,深深地盯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林沐风和朱嫣然。久久没有说话。他没有说话。林沐风两人就只好忐忑不安的跪在那里,御书房里一片异样的死寂。

“嫣然。告诉皇祖父,你当真愿意嫁给林沐风,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终生不悔?”朱元璋略微有些阴沉的声音响起,朱嫣然立即抬起俏脸,一丝也没有犹豫,毅然道,“皇祖父,嫣然不后悔!”

“但是,你可知道,如果朕准了你们,朕的颜面何在?大明朝廷的颜面何在?”朱元璋霍然站起,扶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也罢。林沐风,看在嫣然对你情深一片地份上,也看在你为大明开疆辟土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朕就破例成全了你们。”顿了顿,朱元璋又沉声道,“林沐风,朕知你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不愿意舍弃发妻。这样好了,朕赐予你的发妻三品诰命,降其为平妻。然后,朕再将南平公主赐婚于你,同时,郭英内侄女张颖以嫣然侍女的身份一起随嫁于你---从此之后,朕命你终生不得再另娶纳妾。”

在朱元璋看来,他这已经是最大地让步了。让朱嫣然做正妻,柳若梅降为平妻,再予以诰命加补偿,这种安排在当时来讲,可谓是天恩浩荡了。

朱嫣然心里也是一喜。正妻平妻之分,差距并不大,只是一个虚名,她相信,柳若梅也不会太过计较这些。而林沐风,当然也不会。可是,问题在于,朱元璋那最后的一句,“终生不许林沐风再娶其他女人”。

林沐风心里一阵猛跳,该来的还是来了。此时此刻,他跪在地上,心潮翻滚,心里没有一丝欢喜。柳若梅无缘无故被降为平妻,虽然这只是一种虚名,但自己如果接受了怎么能对得起若梅?

抬头看着跪在自己身边喜笑颜开的朱嫣然,林沐风突然又觉得自己很无耻----按理,有了嫣然和柳若梅两人,再加上忽兰、轻云和轻霞那两个丫头,他目前地女人也不算少了,终生不再另娶也不算什么----可是,那苦苦等候在徐州对自己同样是情深似海的孙羽西怎么办?那与自己已经有了亲密关系的沈若兰怎么办?她们都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对她们都有承诺,能无情地抛弃她们吗?

眼前浮现起孙羽西那宜喜宜嗔的娇艳面容,他的心一阵阵战栗发抖。他的眼神失落下去,阴沉下去,这异样地失落和阴沉看得朱嫣然心惊肉跳,“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不愿意让柳若梅做平妻?”

一转念,耳边又回荡起朱嫣然对自己地款款深情,林沐风的心沉重异常几乎要窒息过去。

“林沐风,朕地话你没有听到吗?”

沐风暗暗咬了咬牙。伏身在地,低低道,“皇上隆恩,沐风感激不尽。但沐风发妻从无过错,贤德淑良。臣早已立下誓言,终生对若梅不离不弃。皇上的厚恩,臣不敢从命。”

朱元璋立即暴怒起来,站起来的身子气得只打哆嗦。“林沐风,你好大地胆子,朕这天大的恩赐你居然敢抗命!你难道还要嫣然进你林家做小吗?”

不愿让柳若梅不清不白地降为平妻,只是林沐风公然抗命的理由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无法舍弃孙羽西和沈若兰。如果他一旦接受朱元璋的安排,这一生一世孙羽西和沈若兰就没有机会进林家地门了。但这个理由,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以前者应对。

望了望身旁朱嫣然那惨白的面容,林沐风心里倒是平静下来。命运已经将他推到了这种难以取舍的悬崖边去----接受,无法面对柳若梅以及孙羽西和沈若兰;而不接受,又对不住为自己放弃体面和尊严的朱嫣然。他没有办法。或许只能一死以求解脱了。

“再见了若梅,我地儿子,羽西,若兰。”林沐风抬头扫了一眼头顶的雕梁画柱。心里一声长叹,暗暗道,“死就死吧,反正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本来就不属于大明。”

“嫣然,对不起。”林沐风在朱嫣然耳边黯然道,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拜了下去。“臣辜负皇恩,愿意以死谢罪!”

朱元璋此刻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本来想将朱嫣然跟林沐风的问题再放一放。或者,让朱允去解决这个难题。但此次朱高炽进京请旨赐婚,让他洞悉了燕王拉拢郭英乃至其他朝臣的企图,所以他这才强行为朱高炽赐婚李文忠的孙女,让燕王心思落空。

之所以要假意要为朱嫣然选驸马,是想给林沐风施加巨大的压力,让他主动将发妻休了,成为皆大欢喜的当朝驸马。可是,林沐风没有。没有也就罢了,在朱允和朱嫣然的连番“恳求”中,他终于做出了最大地让步----让柳若梅为平妻,朱嫣然为正妻,来保全皇家颜面,而且严命林沐风今后不得再另娶。但,就是这样,林沐风居然还要抗命抗婚!

两次抗命,两次抗婚。臣民连番忤逆朱元璋的意图,这在大明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这是对帝王权威的最大挑衅,朱元璋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冷森森一笑,“林沐风,是朕对你过于恩宠了----朕要你让知道,朕的圣意是不可违抗地!来人,将林沐风廷杖30,打入刑部死牢,三日后处斩。”沐风趴在臭烘烘的稻草上,阴冷潮湿的牢房墙壁上,书写着一个潦草地大红“死”字。

朱嫣然一袭黑衣,娇柔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披风里,哀伤地扶着牢门,望着昏昏不醒的林沐风,身子颤抖着。她的身后,柳若梅早已泪流满面,她猛然冲进牢里,蹲下身子一把将林沐风的头揽在怀里,颤声道,“夫君,若梅来看你了。”

林沐风大脑一片空白,被杖打了一个半死,又被拖进这地狱一般的死牢,他心若死灰,早已彻底放弃了对生命地留恋。他心里很明白,他这一次,死定了。按照朱元璋地为人品性,他不会让一个胆敢违抗他两次圣命的臣子活在世上,哪怕他是一个人才。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奴才有时候比人才更重要。再优秀地人才,蔑视帝王权威,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对柳若梅挤出一丝微笑,“娘子,夫君对不住你……我们的孩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将----将他抚养成*人。”

柳若梅放声痛哭,泪花儿不断流淌在林沐风肮脏的胸口上。林沐风抬了抬手,想要为柳若梅擦拭泪珠,但手抬了半天还是无力抬起,“娘子,不哭……”

“夫君,你好傻啊,若梅不要什么正妻的名分,若梅要夫君啊!我们的儿子还不到2岁,夫君啊,羽西妹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柳若梅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阴森空荡的牢房里回荡着,飘远着。几个狱卒远远的望着这一切,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暗暗叹息一声。这林沐风的权势本来如日中天,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他居然敢忤逆皇上。林沐风抗命之举在御书房里,并没有传出消息来,外界只知道林沐风被朱元璋打入了死牢,但具体原因是什么,都一头雾水。不过,对于喜怒无常的朱元璋来说,这也并不是稀罕事。

恐怕,这京城之中,只有朱允和朱嫣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嫣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哀呼一声奔了进去,半跪在潮湿的地面上与柳若梅一起抱头痛哭。一开始,在御书房之中,林沐风的抗命让朱嫣然即绝望又失望。但后来,她与柳若梅一番详谈后,才明白了林沐风的痛苦和无奈。

“嫣然,我对不住你,你忘了我吧。”林沐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凌乱的头发下面,肮脏的满是血污的脸上滚落两颗酸楚的泪珠。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