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
后方传来了丫鬟的叫声,回头一看,见到丫鬟小萍掌着一盏灯笼,带着陈剑臣和他的书童来到。
李鼎眉头一皱,不知陈剑臣不再房间里好好呆着,又跑出来干嘛,心头便有几分不爽。
那边陈剑臣唤小萍取过灯笼,自己提着,缓步走过来。而丫鬟胆儿小,这时候却不敢走过来了。
“见过老官人。”
李鼎眉头一皱:“陈公子不在客房安歇,可有什么事吗?”
“特意告辞而来。”
李鼎心思玲珑,当即明白过来:哼,倒有些骨气。说道:“如此夜深,加上风疾雨劲,你们还是明天再走吧。”
固然和横渠先生有隙,彼此观念不和,但他也不想授人话柄,说自己如此小气,半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况且,他是早退下来的人,昔日的锋芒早消沉了许多。
陈剑臣刚要开口,噼啪一响,一物从小院内倒飞出来,披头散发的,不偏不倚地撞到阿水身上,附带连着旁边的老李,狼狈不堪地全部滚倒在地。
阿水骇然若绝,失声尖叫:“鬼压身呀!”努力想爬起来,无奈手脚使唤不出半点力气。
这一声喊,比先前老李的喊叫给力多了,乒乒乓乓,棍棒丢了一地,下人们转身撒腿就跑。
慌乱间李鼎被一阵凉水吹到脖上子,哇凉哇凉的,吓唬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涌现,往下侵略,差点一个响屁放出来,条件反射地也要转身走。无奈上了年纪,动作早就不灵光了,一个趔趄,堪堪要摔倒在地。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出现,一把将他稳稳扶住,灯笼照明之下,就见到陈剑臣那一张镇定得过分的脸容。
“老官人小心足下。”
陈剑臣忽而微微一笑,直如一缕阳光出现。
莫名的,李鼎心头的惊惶之情居然平定了不少。
“什么鬼压身,是贫道!”
悻悻的音调,果然是凌风真人的声音,他狼狈地爬起来,包扎道髻的碧玉簪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披散了头发,长长的垂下来,乍一看,还真有几分鬼气森森的模样。
阿水和老李连滚带爬起来,惊魂未定。
李鼎问:“真人,你这是?”
凌风真人摇头一叹:“老官人,此魅道行太高,贫道有心无力,怕且要回山请咱家师兄来才能镇压得了。”
李鼎顿时傻眼:“这可如何是好?”请来的高人搞不定,谁知道会不会彻底激怒了女鬼,要大开杀戒什么的。
心里已打定主意:明天干脆举家搬离好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真人回山请师兄,一来一回,不得几个月?”
居然是陈剑臣在说话。
凌风真人被折了面皮,念及刚才在小院里面被那女鬼玩弄于股掌间般的戏耍,可自己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曾看见,只隐隐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心中早憋了一肚子气,这时没好气地道:“是有如何?这与你何干?贫道和老官人说话,你来插什么嘴?”
婴宁不忿地道:“就凭我家公子不但能插嘴,还能插手。”
凌风真人好像听到了天下最为滑稽的笑话:“你这娃娃端是不知天高地厚,大放厥词,在此胡言乱语,贫道不与你等一般见识……老官人,事不宜迟,贫道这就回青城山去。”
陈剑臣忽道:“老官人,可以的话,学生今晚想在此院中憩息,不知可否?”
李鼎有些失神,看看凌风真人,又看看陈剑臣,脑筋短时间内有些转不过弯来。
凌风真人冷笑道:“书生,贫道劝你不要仗着有几分胆色,便恣意妄为。这个世界,可不是你所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否则糊里糊涂断送了性命,犹不知何故!”
陈剑臣一拱手:“多谢真人提醒,但小生想,就算院子里真得住着一只鬼的话,只怕不会是什么凶鬼厉鬼,说不定我和她说些话后,那鬼就会同意离开呢。”
“什么?”
不但凌风真人,李鼎都顿时傻眼了,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把鬼劝走,这是什么水平呀。
“老官人不反对的话,那学生就住进去了。”
说完,带着婴宁走进了院子里,李鼎竟没有醒神过来阻止。
凌风真人哼了声,道:“老官人,你要小心被人害了!”
“呃,这个……这个从何说起?”
“这书生借宿府上,又被妖魅所害的话,只怕老官人脱不开关系。”
闻言,李鼎深以为然,可这时已无法再叫陈剑臣他们出来了,不禁狠狠一跺脚,唯有心里期盼,那女鬼千万不要害了陈剑臣主仆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