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娜还不愿动手,可被陈剑臣一瞪眼,居然心虚得直打鼓,只好撸起两只衣袖,露出如玉皓腕,抓起墨块,也不懂轻重狠狠地在砚台上搓动。
哗啦!
她用力过猛,居然有墨汁溅飞起来,猝不及防地溅到了脸庞上,一点点的,似乎黑色的梅huā状甚滑稽。
陈剑臣摇摇头,很失望的样子,道:“好了。你这不是磨墨你是在打墨呢,莫非这墨块与你有仇?嗯,今天增加一个额外学习任务,学磨墨。香儿应该是会的,你就跟她学吧,明天再磨给我看。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先生,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香儿虽然是下人,但也有可取之处……”
顿了顿正色道:“皇甫小姐,先生要你学磨墨并不仅仅是要你学磨墨,而是让你学会一种学习的态度,你懂吗?”
“不懂!”
娇娜忽地狠狠把手中的墨块扔掉,情绪激动地冲出了书房。
“1小姐,小姐!”
小菊一跺脚,白了陈剑臣一眼,赶紧追了出去。
陈剑臣喃喃道:“纵然修炼百年,但不懂教化,始终本性难移,宛若顽童心性发泄出来也好,压抑在心头毕竟不是好事”
对比起婴宁,娇娜同是狐狸精,出身要好上无数倍,修为精深超出整整一个境界,但两者的心性反差奇大一婴宁知书识礼,显示出了极高的学习天赋和进取心:而娇娜娇蛮任性,火爆冲动,总是原始本能占据了上风,支配决定着处事方式。
比较之下,差别宛然。
学生离场,课堂自然无法继续下去了,陈剑臣倒没觉得有什么。
为师之道,一张一弛,该严的时候就严格,该宽松的时候也可以放松下,让娇娜自己想通了,才算成功。如果想不通,自免不得另一番敲打。
陈剑臣始终相信,时间站在自己这边。
不用上课,乐得清闲,陈剑臣便走出胡庄,要到周围瞧一瞧,观察地形一番。
胡庄依山傍水,门前种柳树林,地理位置非常优越,气派非凡。
想来皇甫员外建立起这么一大庄园,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才经营起来的他虽然为一只得道的老狐狸精,但恪守道规,也不会胡来,去做那盗抢的下做事,以积累财富。
如此,反会因为黄白之物而玷污了道心,得了金银,失去了信念,根本就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道心如堤,建筑起来千辛万苦,殊为不易,可一旦露出了破绽,哪怕极小的,都会变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灾难性后果。
胡庄上下,有仆从十余人,不过他们都是凡人,为苏州本地的百姓,见到陈剑臣走出来,都尊敬地问好,相必皇甫员外已下嘱咐,不可怠慢客人。
想着此事便有些荒诞,两只得道的狐狸精父女涉足红尘,化身乡绅,在城郊居住了许多个年头而没有被人发现,也没有修士来寻麻烦,大隐于野,乐也融融。如果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众后,又会引起多大的风雨反响?
陈剑臣又联想到当今朝廷局面,看似四海升平,实则已有大厦将倾的迹象:贪官污吏遍地丛生,豪强恶霸层出不穷,就连被视为国之根基的黑衫卫都骄慢横异成习惯,作威作福,草菅人命当今圣上还一反常态,大力引进释家进入中原,要与道门一争长短,势必引起两家的纷争不休……
总而言之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势欲乱矣。
人若适逢乱世,将何去何山抬头张望,望尽处尽是青山,青山处处,雨箭风刀,这其中蕴藏着的诸多险恶,其实陈剑臣也是有许多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