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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三郎叹息一声,对于这些事情,他确实不怎么精通。他可以使用高来高去的手段,孤身闯入大将军府,将那何金良刺死或者活捉,并从容而退,这没有问题。但如何调动何金良属下的大军,却不是他这个侠客所能办到的。
张瑄沉吟良久。
突然翻身下马,转过身来,向着他身后的一干宫禁宿卫深施一礼。
护卫在他身后的军卒吓了一跳,赶紧躲避不迭。
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大身影轻轻一叹,慢慢走出队列来,凝视着张瑄淡然道,“张大夫”
“哥帅此番必须要劳动哥帅随下官走一遭了。”张瑄声音一紧,“荣王李琬已然在长安发动兵变,控制长安羽林卫8000兵马起兵谋逆逼宫……事急从权,还望哥帅配合下官演完这场戏”
哥舒翰慨然一叹,拱了拱手,却不多言,默许了张瑄的提议。
太监李静忠一旁看了,不由大吃一惊,此人是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大名鼎鼎的河西藩帅哥舒翰竟然改扮为普通宿卫军卒,相随在队伍中,无一人知晓。
这……李静忠心里哆嗦了一下,心道:莫非这也是皇帝的安排?
后来李静忠才知道,这哥舒翰竟然是张瑄派人暗中从哥舒翰在城外的庄园中“劫持”而来,目的就是为了赚取这驻扎在骊山脚下的金吾卫大将军何金良标下的军队。
哥舒翰厌倦了城中官僚贵族迎来送往的饮宴生活,因暂时没有皇帝敕令,不能离开长安归任,只好暗中避到了城外的庄园中。他正在庄园中自斟自饮,却被萧十三郎手持皇帝金牌给“挟持”了来。
何金良早年乃是哥舒翰帐下的校尉,能有今天,离不开哥舒翰的提拔。而其标下的这支军马,昔日也是哥舒翰麾下的精兵,曾参与石堡城之战。哥舒翰在这支军队中的威望,可谓无人可比。
“李公公,随本官和哥帅进金吾卫大将军府。”张瑄翻身上马,招了招手。
哥舒翰默然片刻,也纵身上马,与张瑄并肩驰去。
萧十三郎和李静忠急率数十宫禁宿卫紧随其后。
“今日冒犯哥帅虎威,实在是迫不得已……失礼之处,还请哥帅见谅一二。待平息叛逆之后,张瑄愿向哥帅负荆请罪”
哥舒翰为人深谋远虑,亦忠于皇室。这是他一路相随张瑄而来的关键因素。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位年轻的后起之秀到底想要做什么、怎么做。
“哥某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哥舒翰突然向后瞥了身后纵马而来的萧十三郎一眼,又淡然一笑道,“张大夫身边这位义士剑术超群,实乃人间罕见,若是能随本帅前往军中效力,本帅敢担保,不出三年,必封侯拜将”
“我家兄长无意功名,倒是让哥帅错爱了。”张瑄心里一笑:这个时候,这哥舒翰竟然还忘不了在我身边挖墙脚。
“哦,那真是哥某生平一大憾事。萧义士如此本事,却要在民间虚度,不能为朝廷所用,实在是可惜了”
“张大夫,其实汝多此一举了。哥某非常了解何金良,此人忠勇双全,一向忠诚于陛下。张大人既然手持陛下密旨、金牌,当此陛下危难之际,何金良必率大军开拔,进驻长安救驾”
哥舒翰淡然道。
张瑄沉默了片刻,才叹息了一声,“哥帅,如若那何金良真的靠得住,陛下何不对下官明言,且直接下一道诏书给何金良,命其出兵?或者,不需下官出面,派人将一道密旨直接送达,何金良必起兵讨贼,又何必让下官多此一举?”
“陛下没有明言,只是再三嘱咐下官要通权达变。”
“汝是说何金良亦是荣王一党?”哥舒翰一怔,旋即笑了笑摇摇头,“断无可能。何金良乃是本帅一手提拔,此人忠肝义胆,绝绝不会背叛陛下,行这种谋逆大事。”
“哥帅,羽林卫大将军霍青,也一向为陛下倚重,但结果如何?却是荣王府中的一条最忠诚的走狗如果不是霍青反叛,荣王焉能起事?”张瑄反问道。
哥舒翰眉头一皱,目光微微有些闪烁。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金良调任金吾卫大将军,已多年矣。人心善变,何金良早已投向荣王,也未可知。”张瑄轻轻说着,停下马来凝望着哥舒翰坚毅道,“陛下怀疑,下官亦怀疑。此去,不论何金良有无从贼,他的兵权都要削去,标下这5000军马要由下官和哥帅来亲自指挥,以防不测。”
“事有轻重缓急……如若那何金良不识时务,杀无赦。”张瑄猛然挥挥手。淡淡的夜幕下,他神情凝重,容颜上尽管带着一丝明显的疲倦,但嘴角上翘勾勒出一抹坚毅的弧度。
张瑄的声音很柔和却也很冷厉。哥舒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戎马生涯数十年,久经沙场,可谓是心如铁石气势如虹。石堡城之战更是杀人如麻,铸就了赫赫声威。
但眼前这位貌似文弱的官场少年郎,言行举止间所透露出的狠辣果决,却丝毫不亚于他这位军中统帅,带给他一种别样的错觉。
三品的大将军,这小子竟然说杀就要杀了。难怪人皆传说这小子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