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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床在如烟如玉的侍候下洗漱完毕,随意吃了点东西,张瑄到前院唤上了跟班仆从张力,驾车就往曲江池赶。
张瑄前脚刚走,张九鸣和张九皋就后脚进门。
张九鸣的脸色不太好看,而张九皋更是干脆就阴沉着脸,眉头紧锁,坐在张府客厅里一言不发。
柳氏和张宁一看这架势,就猜出两人从宫里打探来的消息并不好,心也就旋即沉了下去。
柳氏也默然不语,心里惶然。她终归是一个妇道人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她终归还是乱了分寸,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最后还是张宁兄弟情深,又忧心于张府全家全族的前途命运,主动起身向两位叔父唱了一个大喏,恭声道,“叔父大人,不知宫里的消息如何?”
张九皋烦躁地摆了摆手,却是没有做声。
张九鸣慨然长叹,凝望着张宁沉吟了一下,却是转头望着柳氏勉强笑了笑,“大嫂,不知瑄儿何在?”
柳氏一怔,旋即命人去叫张瑄过来。
不多时,如烟脚步轻盈地走进厅来,向厅里的几个主子敛衽施礼,柔声道,“老夫人,三公子一早就出门去曲江池,参加虢国夫人的诗酒宴了。”
此话一出,柳氏不免有些尴尬。她赶紧挥了挥手,示意如烟退下。
虢国夫人设宴曲江池是最近长安城里的一件盛事,张九鸣焉能不知。如果不是张焕出了这种事,张九鸣说不准也会去凑个热闹。可如今,又怎能有这个心情?可张瑄却去了。
张九鸣不禁摇了摇头,再次叹息一声。
他只是觉得昨日张瑄的表现大异往常,言谈颇有见地,举止有度,还当是浪子真的回头,便下意识地想让张瑄在场一起参与张府的议事……不成想——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张九皋眉梢一扬,心里暗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绣花枕头始终都是绣花枕头,这个时候这厮竟然还能有闲情逸致跑出去假装斯文参与诗酒饮宴!可怜兄长一世清名,却生出了这等不争气的儿子……真是可悲可叹!”
尽管心里颇不满和感慨,但事情紧急,张九鸣也顾不上继续纠缠在张瑄身上。
他径自沉声道,“大嫂,仪和,某托人进宫打探消息……如今的情况,非常不妙。据说因为再次牵连到东宫,圣上勃然大怒,连发三道圣谕命大理寺从严从快查办。看圣上的意思,恐怕是要快刀斩乱麻平息事端了……”
张九皋也抬头沉声道,“大理寺的徐峤是何许人,满朝皆知。此人虽是庸碌无能之辈,但心狠手辣,又是吉温的死党……这一次立成犯在徐峤和吉温的手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九鸣断然拍案而起,“所以于今之计,不能再犹豫了。我等立即携带礼物,厚颜登门求见李岫,请李岫引见李相。当今朝堂,能左右圣上裁断、能压得住徐峤吉温一党者,唯有李相一人尔。只要李相肯出言,立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最不济……”张九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有些话固然是事实,但终归还是说不出口来的。
张九皋眼眸复杂地瞥了兄长一眼,心里暗叹。他很明白张九鸣的意思,李林甫贪财,只要李林甫肯收下张家的重礼,张焕未必能保得住,但张家八成是不会受牵连了。
柳氏和张宁对视了一眼,起身来向张九鸣和张九皋见礼道,“但凭两位叔叔做主就是。”
“事不宜迟,某等这就赶去李相府上。听说李相最近在府里养病,正好以探病的名义登门。”张九鸣摆了摆手,“三弟,你跟李岫相熟,咱们一起去!”
“好。”张九皋默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