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向我出手已经很给老师和书院面子,我很开心,但他们自己之间要打我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去拦他们至于说主动向他们出手,我觉得好像有些不方便有些不龘厚道。”
大师兄是个很厚道的人所以他不会在这时候出手他的解释也很有耐心,很慢条斯理,很温和动人:“而且我真的不怎么擅长打架。”
身为书院后山一员,宁缺当然清楚那座山里生活着的师兄师姐们都是些神神叨叨的家伙,唯有自己稍显正常一些,然而他还是没有想到大师兄竟然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你站在这里就没有人敢对你出手,结果你还说对方是怪物你不是怪物?如果说你不怎么擅长打架?那究竟这个世界上有谁敢说自己擅长?
发现大师兄也有些没谱,宁缺心里的那位安定温暖亲近感觉没有消失,但心中的敬畏却在瞬间掉落满地,他不再理会对方悄悄凑到唐小棠身边问道:“你哥9”
唐小棠点了点头。
宁缺心想果然如此,能和武道巅峰强者夏侯如此不讲道理蛮拼的人,也只有那位魔宗的天下行走,接着问道:“你们家的人怎么都喜欢从天上跳下来?”
唐小棠神情紧张地关注着战斗,随口答道:“很难掉出问题,所以就懒得走路。”
宁缺身体微僵,心想这对魔宗兄妹倒也真是一对懒到奇处的妙人。
便在此时,场间那两道呼啸的身影终于静止下来。
战斗中唐身上的皮袄早已在夏侯的铁拳之下如蝶般纷飞,然后像挂了铅块一般啪啪砸到地面,上半身肌肉坚硬如岩石,面部和身上的肌肤表面凝着层极薄淡的铁意,尤其是眸子里更是隐隐透着股不祥的铁锈之意。
夏侯浓若墨蚕的眉毛尾部已然尽焦失去了所有的生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无神的黑虫子,眼眸里满是浓郁的燥意,仿佛有个秋天藏在在里面。
唐神情冷漠看着他说道:“你要抢天书,我便要抢你的命。”
夏侯缓缓扯掉身上那件残破的衣衫,露出里面那件盔甲,看着他漠然说道:“这个世界上想杀我的人很多,但至少现在还没有人成功过。”
今日魔宗两代强者之间的战争,起始发端于唐的无上杀意,他一路沉默跟随在宁缺等人身后,就等着夏侯出现抢夺天书,这场偷袭或者说狙杀他已经默默等待了很多年,才等到这个机会,无论天时地利人都占着优势,所以夏侯受的伤明显要比他更重,但是夏侯毕竟没有死。
哪怕夏侯的胸腹挨了无数记重拳,身上那件棉皮袄像书院梅花糕的模子般到处是洞,气势燥焦黯淡到了极点,但他依然像座不可动摇的山一般站在那里。
当年魔宗的叛徒,亲手烹杀圣女,向西陵神殿投诚成为客卿,在大唐帝国领军征伐多年,像这样强大的人物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
唐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的伤比我重很多,我还有机会。”
夏侯摇了摇头,说道:“你终究不是你那位老师,所以我伤再重,你也没有办法当场击杀我,而你是魔宗的妖孽,我是道门客卿,帝国大将,朗朗乾坤之中,煌煌吴天之下,你怎么可能有机会再杀死我?”
唐转身望向众人中那名书生,认真问道:“大先生何以指教?”
大师兄摇了摇头,老实说道:“你们的事情和我书院无关,我只是奉老师之命,顺路来荒原接小师弟回长安城的。”
老实人不见得说的都是老实话,到荒原接宁缺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办法顺路。
唐点头致意。
大师兄忽然用手指向雪峰,说道:“我只是路过,但不知道那个人如何想。”
一道剑意自雪峰之上袭来,瞬间跨冰碾雪而至。
片刻后,那名孤单的、不再骄傲的负木剑者在远处的雪崖上现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