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九高兴得要举着枪狂吼胜利了!上次在他们手里吃了亏,这次把这劳什子金属盘子一并干掉,实在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报复的快感。
但是……
好像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对了,楚狂……呢?
荏九心头一紧,立马从地上站起身来,想跳上房顶寻找楚狂的踪迹,她有几分心慌,该不会,和那个盘子一起被她轰下去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荏九有几分乱了分寸,连旁边猛然扑来两只非人型生物也没有立即察觉到。一只非人型生物抓向她的脖子,荏九堪堪躲开,然而第二只扑上来咬她的腰,她却怎么也躲不过了,正适时,长剑划过,两个非人型生物顿时尸首分家。
血溅到荏九身上,但荏九现在对这些东西已经麻木了,她只抬头看站在两步远外的楚狂,他一脸的黑灰,头上还插着不少碎木屑,像是从破房子里面钻出来了一样。
“你想谋杀盟友吗?”
楚狂难得的有几分生气,声色严肃的质问,“若晚跳一秒,我大概会与敌方飞船一同坠落,阁下可有考虑过吊在飞船上的盟友感受?说实话,经历数百场战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对盟友所在地开粒子炮开得如此干脆果决的人!”
荏九看着楚狂这副强力遏制着怒气的模样,竟然有些想笑。
“我不知道长时间按着那个凹陷处会发粒什么炮的大招啊,你又没和我说过。”她撅嘴装无辜。
楚狂蹙眉:“粒子炮填充时间过长,实际战场上,单兵作战时,极少有机会能等到粒子炮完全填充完毕且手动发射,巨大的后座力会使个人暂时陷入被动,且粒子炮发射完毕之后,武器需要长时间恢复,这段时间会使单兵战力受到极大遏制。就今天的实地战况勘测,地面敌人过多,在填充粒子炮时极容易受到干涉而失败,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这种情况,根本不适合使用!”说到最后一句,他都有点用吼的了,看来是真气得不清。
想来也是,差点被自己的兵一炮轰死了嘛……难免有点窝火。
荏九走到他身前,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顺带吹掉了他头上的木屑:“好了好了,下次我注意。”就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她心里也是有几分愧疚的,所以帮楚狂吹脸上的灰吹得格外仔细。末了看着楚狂似还有不满的眼神,荏九忽然脚尖一踮,“啵”的一口亲在他脸上:“将军,小的知道错了。给你吃豆腐。”
楚狂登时愣在原地。
荏九见他不吃,撇了嘴:“不吃豆腐就是原谅我了。”
楚狂呆呆的看着荏九走远,他捏了捏拳头,如果这是在在旭日舰队上,如果给他这个兵不是荏九,他一定……一定……楚狂看着荏九因为发射了粒子炮而暂时用不了武器,所以在前面与残留的非人型生物战斗,楚狂捏紧的拳头倏尔又无可奈何的放开了。
没有如果,这不是在旭日舰队上,这个兵就是荏九。
所以他也狠不下心用军队的规则来教训她,也舍不得……
该死的舍不得。
荏九脑子里隐隐听到一个声音,让她往飞盘掉落的方向走。
下一瞬间,还在和她战斗的非人型生物像是一下子集体眼瞎了一般,看也不看荏九,尽数奔往飞盘掉落的那个江州城角落。
荏九趁机砍了两个非人型生物,与跟上来的楚狂道:“他们要去找那个飞盘,咱们也跟去?”
楚狂略一沉思:“那飞行器属医用采集型,没有防护网,被粒子炮击中后,里面的人生存概率极小,现在还令非人型生物在那方集结,应当是要取回一些机密文件或物体。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但将资料掌握在我方手里总好过被敌方回收或者销毁。得赶在他们之前过去。”
荏九比划了两下银色长剑:“反正就是要第一个到,就算没有第一个到,也要把第一个到的砍死是吧,我懂了,动脑子的事你上,这些粗活交给我。”
“跟着来哦!”
荏九提了剑纵身一跃就往前面杀去,兴致勃勃得像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
其实楚狂能理解她的心情,在很早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情绪,但在过多的杀戮与猜忌之后,获得力量的喜悦远远不及被排挤的孤独。既不是人,也不是完全的非人型生物,作为一个不管在哪一方来看都是“异类”的生物,楚狂在一场接一场的战争中磨平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而且成功变成同化人之后,也并非一切都好,万事都是相对的,每次使用完同化人的力量,在转换回正常人之后,陡增的强大力量会使肌肉和骨骼承受相应的痛苦。只是这些痛苦比起死亡概率来说都是小事,但在一开始,因为接受药物的人身体没有还习惯同化人的状态,所以这样的痛苦在每次转换之后就会尤为凸出。
楚狂之前抽了一天的时间告诉荏九有关同化人的知识,可她当时只是叼着笔睡觉,根本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虽然有在她醒了之后与她强调过这一点,但从今天荏九到处蹦跶的状态来看,她根本就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吧……
楚狂一声叹息。
不过也罢,总是要吃一堑长一智的。
对于荏九来说,还是实际吃点亏才能更快的成长起来。
踏着荏九杀出来的血路,他正要快步跟上,却见一旁的塌了一半的房屋里,一个人狼狈的从里面爬出,是先前被荏九扔到一边的林锦风。
他盯着楚狂和荏九一样腥红的眼,问:“你们到底是什么……”
话未说完只见江州城东猛的蹿起了老高的火光,伴随着爆炸声与人们隐隐约约的惊恐尖叫声,惊扰了整个江州。
是飞行器掉下去的地方。
楚狂面容一肃,一纵身便跳开了老远的距离。林锦风咬了咬牙,跟着他的身影往江州城东而去。
荏九率先赶到了城东,还未走近便能看见那边冲天的火光像地狱烧出来的业火一样,张牙舞爪的几乎要吞噬整个夜空。
民众早已四散逃开,在来的路上还听见有仓皇的呼喊声,但是走近了反而四周一片死寂。
除了呼呼的烈焰声与飞盘里面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外,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了。
然而便是在这样的诡异安静中,荏九的心跳却开始猛地加快跳动,像是预知到了什么危险一样,突兀得让她自己也感到惊讶。
她现在的耳朵比以前听得更远,眼睛也能比之前看到更多细节。
但她现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除了越来越压抑的空气和……
脚步声?
荏九皱了皱眉头,目光紧紧锁住飞盘,忽然间,但见那烈焰之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个男人的身型,但却比普通男子要高上许多,他双手好像握着两柄剑,一步一步向火光外踏来。
待他多走出来一些,荏九才看到,这个人身上竟然带着火,但烈焰好似根本没有灼伤他的皮肤,他在火焰包围里走得极为坦然。
非人型生物?从飞盘里面掉出来的?可楚狂不是说,这里面的人生存概率极小么?还是说是因为是非人型生物的原因?
荏九心里一个接一个的冒出了疑问,可还没等这些疑问落地,那方的非人型生物瞬间动了起来。
荏九一愣,那人一停在了她身前,快得连现在的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那人足足比荏九高出了一个头,身体也比荏九宽了两倍,但奇怪的是,这人的脑袋和身体并不成比例,仔细一看,他的腿也过于粗壮,而手则比腿纤细很多,手臂也显得奇怪的长。隔得这么近荏九才看见,这人根本不是手里拿着剑,而是他的手掌便是一只长长的利刃,刃口像是金属的质地,在火光照耀下还在反光。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组装起来的怪物!
即便已经见过了妖怪蛇妖怪猴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非人型生物,但看见它荏九还是不由得暗暗吃惊,然而不等她将惊讶按捺下去,来者已挥手向她砍来。
荏九慌忙举剑去挡,对方纤细的手臂竟然出人意料的有力,荏九接住他这宛如重锤般的一击。
她膝盖一弯,脚下青石砖铺就的街道应声而裂。
“你又……是……什么妖怪……”
荏九说得咬牙切齿,她拼命的想挑开妖怪的手,但是却被压制得半分也动不了。她心中灵机一动,猛地抽剑离开,她本以为自己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没想到当她撤开剑的那一瞬间,一记鞭腿猛地踢上她的腰。
荏九如同球一般被狠狠踢了出去,径直撞穿了路边一户人家的院墙,穿过院子,撞塌房梁穿过后院,滚了两圈,撞倒了后面那条街上的大树,才停了下来。
她倒在地上,一声呛咳,血液从嘴里喷出来。
荏九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被踢碎了一样难受。
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她迷迷糊糊的抬头去看,透过她撞出来的那个洞,看见双刃妖怪一跃而起,跳过房屋“咚”的一声沉沉落在她身前。妖怪有一张极为沧桑的脸,还长着花白的胡须,与他精壮的身体完全不匹配,它目光空洞而阴冷,它高高举起剑刃一样的手臂,毫不犹豫的对荏九刺下。
荏九却在这时忽然松了一口气。
“你也来得……太慢。”
黑色长剑将妖怪的手半路拦住,楚狂腥红眼眸里仿似有光闪过,他身后好似有眼睛能看见荏九要挣扎着爬起来似的,冷声道:“伤员的本职是养伤,好好呆着。”
言罢,他脚下一动,本属于荏九的银色长剑被楚狂踢起。
妖怪眼眸一动,另一只手欲将银色长剑打到一边,楚狂手中黑色长剑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化为黑枪,他这时没有半点客气,一脚踩在荏九的手上,按住枪的凹陷处,嘀声之后,红光直中妖怪的脑袋。
它被打得猛地后退一步。楚狂凌空抓住了银剑,黑枪霎时也化为长剑的模样,手执黑白双剑,楚狂往荏九身前一挡:“此后交给我。”
荏九看着被踩红的手指头,心里恨得痒痒的:“这么一点也不客气的踩上来,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但她还是听了楚狂的话,老老实实倚着树根坐着,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快速的流动,身体里的疼痛渐渐平息,一些皮肤上的伤口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同化人……
当真是一种便利得可怕的身体。
荏九想着,抬头一望,楚狂已经和那妖怪战在一起,妖怪的块头比楚狂大不少,但仍旧被楚狂妥妥的压制住了。看来,她这个初学者与楚狂的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指尖一动,荏九感觉到了地面有震颤传来,想来是林府的非人型生物集结过来了。楚狂与这妖怪单打独斗或许能胜利,但若有其他非人型生物干扰的话可就说不定了。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人,双拳到底难敌四手。
荏九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估摸着自己的伤应该不算太重。她站起了身,左右一望,抱起了一根人粗的柱子:“来吧!”她道,“来一个碾死一个!”
她喊得豪气干云,却听“嘭”的一声巨响,是楚狂将那妖怪从空中击倒在地,在地上撞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妖怪在里面挣扎折腾,楚狂从空中落下,黑色长剑抡圆了一削,妖怪的脑袋凌空飞出,落在地上,滚了好远。
楚狂踩在妖怪巨大的身体上,静静的望荏九:“休息,这是命令。”
荏九心口一动,不适时的起了一点小女儿心思。可心里娇羞的笑还没印上脸,便听斜里传来一声嘶哑的呼喊:“爹!”
竟是林锦风不知从那个巷子里跑了出来,将刚才那个被楚狂削掉的妖怪脑袋抱在怀里,痛声大呼:“爹!”
那竟是……
林家家主的脑袋!
荏九她看了看抱着那个脑袋咬牙切齿的林锦风,又看了看楚狂脚下的那具“身体”,荏九诧然道:“这是林家家主?”
“不是。”楚狂说着,脚下那具身体竟然又动了起来。
看着这个没了脑袋的身体还在挣扎,饶是荏九再大胆,也不由觉得后脊梁骨拔凉拔凉的,她忍不住往后面缩了缩,但见楚狂一剑扎进那身躯的胸膛之中,“噗”的一声,荏九比以前敏锐太多的耳朵几乎根据声音勾画出了心脏被戳穿的画面。
在楚狂脚下挣扎的身体便慢慢失了力气,不再动弹。
“是拼凑起来的,组合人。”
新名词。荏九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组合人是怎么回事。在这人身上有奇怪的缝合痕迹。仔细一看,荏九发现那线用的并不是普通缝衣服的线,而像是一种金属丝拧成的线,在颈项处,臂膀处都有痕迹。一看见这人的时候荏九就觉得奇怪,过长的手,过于粗壮的腿还有不符合身体比例的脑袋……
原来……竟真是组合起来的。
看着这奇怪的比例,荏九完全无法理解做这样的事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楚狂所说的那个白季指示手下的人做出这种实验品,他约莫是真的疯了吧。
荏九正感慨之间,忽闻那方林锦风一声惨叫。她循声望去,但见那被楚狂砍掉的林家家主的脑袋竟一口要在林锦风的臂膀之上。
荏九大惊,随手捡了一块石头,下意识的就往那边掷去,石块正中那林家家主的眉心将那脑袋生生打穿,林家家主的口牙倏尔软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了一边。
“爹……”林锦风却捂着自己的臂膀还要去捡他。荏九一声叹息,楚狂已动了身形,闪到他身边,将他衣领提住。
林锦风手无力的伸向前:“爹……爹!”他喊得凄然。楚狂却面不改色的将他拖到荏九身边。
楚狂问荏九:“现在可能动?”
荏九试着撑起身来,惊叹的发现,不过这么点时间,她的身体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荏九点头。楚狂立时将林锦风扔到她脚边:“带他离开。”
话音一落,前面隐约能看见追过来的非人型生物的影子。
荏九有几分忧心:“数量有点多啊……”
“无碍。”
黑白双剑在楚狂手中映着火光,杀气四溢。
荏九回想先前在祈灵教的时候,楚狂看起那些非人型生物来就跟看萝卜似的,这些被注射了药物的同化人失败品就算数量多,对他来说大概也只是多了几个萝卜吧。她和林锦风杵在这儿,指不定还给他拖后腿呢。
如此一想,荏九撑起身子来,拉了林锦风:“咱们走吧。”
林锦风不肯,死死的盯着地上那个孤零零的脑袋:“爹……爹……”
她其实挺能理解他的心情的,但现在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一记手刀砍在林锦风后颈处,本来就没多少力气的林锦风一下身子就软了。
荏九扛了林锦风,刚要走,倏尔想起她率先赶到这里的目的,不是要拿那什么坠落下来的飞行器里面可能残存的机密资料吗。
她看了看背后已经晕过去的林锦风,咬了咬牙:“我把他扛过去,你在这边挡着,一个非人型生物都不要放过来,我去拿里面的资料。”
“没问题。”楚狂心里本来想的就是一个都不放过。
他纵身一跃,杀戮开始。
荏九这边扛着林锦风吭哧吭哧的往飞盘那边跑。跑到飞盘那里,火还在烧,照常理来说,这么大的火,里面定没有什么资料残存了。但这是楚狂他们那儿的东西,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摘下来,做几页烧不着的资料还不行么。
荏九把林锦风藏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然后站在飞行器面前,她闭上了眼睛,从火焰呼呼燃烧的声音当中,她能听出哪里有空隙,哪里是通道,一睁眼,血红的眼睛里没有迷茫,她一头扎进烧得正旺的火海里。躬身前近,脚步奇快,她身边的那些火焰都没有烧到她身上。
一直往前走,经过一个火焰灼烧的窄门,荏九终于来到了类似操控室的地方,有三个身着白衣裳的人分别躺在室内的几个地方,看起来是已经死了。
这白衣裳荏九识得,她做梦也不会忘记,这就是那天她和萧斐被捉上金属房间时,“辰衣”所穿的衣裳,即便现在同化人的身体给荏九带来很多便利,但想到噩梦一样的那天,荏九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
别过头,荏九目光在室内搜索,左右一看,却见在灼热燃烧的平台之上,却有一个蓝色的小光球还在发着光,里面有一个银色的东西,这东西荏九不认识,甚至连它的材质也看不出来,但见它被保护得那么好这一定是传说中的机密文件。
荏九快步上前,欲取银方块,但却被蓝色的光球挡开。
荏九左右一看这是一个扁平的平台,上面有很多操作按钮,荏九一个不懂,她磨了磨手掌,双手扣住平台,一咬牙,一使力,一声大吼,径直将平台生生撕了下来。
然而电光交错之后,荏九以为失去动力的脸色光球会停止运作,但哪想光球还在继续转着,保护着中间的银色方块。
那这肯定就是很重要的东西了,这么作都没坏。
然后荏九扛着这块平台,就从火场里面坦然的走出去了。
拎上被塞在犄角旮旯里面的林锦风。
荏九和那方还在于非人型生物做斗争的楚狂打了声招呼,从民居房顶之上蹦跶着回了林府。
江州城之乱直到次日拂晓才消停了下来。街道一片狼藉。失败的同化人被一个不留的全部消灭,有的灰飞烟灭什么也不留下,有的就成了一具可怖的尸首,堆积在街道之上,在江州城东,楚狂挡住非人型生物的地方,尸首堆成了一做小山。
收了双剑,眼眸里腥红褪去,银发也慢慢变黑。楚狂疲惫的倚墙歇了会儿,许久没有这样大强度长时间作战,他身体有点吃不消。
不过好在经此一役,白季也该消停些日子了。
同化人注射成功概率极小,即便是失败品也并不多,能拿出这么多人来对付四大世家,想来是欲在此将有所反抗的武林中人一网打尽罢。
白季预计到了他会在这里,所以不息下此血本,连组合人这种怪物都拿出来了,无非是想拖住他的脚步,但白季恐没有预计到,这里还有另一个成功的同化人……
想到昨天晚上荏九那一记粒子炮,楚狂现在仍是哭笑不得。当时气虽气,可现在想想,若没有荏九小猫撞上死耗子的“捣乱”恐怕现在他还在泥潭中挣扎吧,毕竟,这东西可是一个小型军舰呢。
楚狂绕到飞盘坠落的地方。一夜的燃烧让飞盘变成了焦黑的一团金属。
他的眼睛在飞盘上一扫,收集着残余的资料。
是十年前的机型,内部经过改造,是用来收集“素材”的军舰,随舰还有一部分攻击能力。白季估计得没错,如果只有楚狂一人,没有机甲在身,他是无法应对这一艘军舰与不计其数的失败同化人的,好在有荏九……
楚狂转念一想,当年白季叛出旭日舰队之时,所带走的东西并不多,现在他毁了他这艘负责采集实验材料的机器,恐怕也是他少有或者仅有的一艘吧。
日后他们要获取“素材”大概只有靠人来捉人。
这对于现在的武林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楚狂在江州城东巡视了一圈,确认再无威胁之后,才回了林府。
此时林府上下也是一片混乱,各武林门派中人有死有伤,林家少主自打昨夜被扛回来时就昏迷不醒,四大世家之中,唯有萧家的人尚还神智清醒。
楚狂走进林府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各自在忙着各自的事,直到快走到他居住的地方时,才看见正急得团团转的付清慕。
“楚兄!”付清慕看到他就跟看到救星似的,“你去看看你那九姑娘,睁着眼睛快死了!”
楚狂一愣,心里隐隐有了个谱,他迈步跨进房内,但见荏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四肢僵硬,眼眸和头发都已恢复了正常。
“昨天她把那个林家少主扛去还给了林家家仆,然后一回来,前一刻还在拿着一块大方块和我打招呼说她多帅气,下一刻头发一变回来她就躺地上了。就现在这样,除了眼珠子能转,别的都一动不动的。”
楚狂看了荏九一眼,但见荏九睁大着眼看他,满眼的茫然无措。
身体应该很疼吧,楚狂想,才变成同化人就使用这么多力量,副作用应该挺大的。
该。
“正常现象。”楚狂道,“她带回来的大方块在何处。”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
付清慕有点愣神,躺在床上的荏九更是记得一双眼珠子不停的转啊转,楚狂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出去找那块被荏九掰下来的操作平台去了。
付清慕挪到荏九身边:“看楚兄没多着急的,好像你这伤不是很严重嘛。那怎么会一点都动不了呢?你痛不痛啊?”
荏九眨眼,她觉得她没有哪个地方不痛,连眨眼的时候眼皮都在痛。楚狂居然说她是正常现象?正常他大爷啊!
付清慕觉得好玩:“那我这样戳你你痛不痛啊?”他拿手指头碰了碰荏九的脸颊。
荏九一时觉得自己脸跟被针扎了一样痛成一片,偏偏喉咙还发不出声音来喊痛,她红着眼瞪付清慕,付清慕连忙摆手:“成成,我不动你不动你。”
正闹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来的人还不少。
付清慕迎出去一看。是萧斐带着武林各派主事的人来了。
跟在萧斐身后的各派掌门无一不面色沉重,连萧世厉的神情都极为凝素,这样一来,倒衬得萧斐的表情有点漫不经心的轻松。
萧斐看了付清慕一眼:“左护法与教主呢?”
付清慕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又看着萧斐身后这一大堆人,付清慕又不傻,好歹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了,他总不能实话告诉他们,这祈灵教主现在在屋子里挺尸吧。于是眼睛一眯,笑了:“教主昨日收拾那些妖怪收拾得累了,现在在屋子里休息呢,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萧斐心里大概也知道怕是荏九出了点问题,也不再追问,转眼一看,楚狂已从里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蓝色的光球,在那光球之中有一个银色的东西在里面漂浮着。
这东西在在场人看起来诡异得紧,这蓝色的光球一如昨日那个飞盘散发出来的光芒。众人一时有些嘈杂,有人甚至都在往后撤了。想来是昨晚给大家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楚狂见了这些人神色并无惊讶,只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蓝色光球骨碌碌的滚到众人站立之地,一众威风凛凛的武林高手竟然忙不迭的往后躲。
付清慕看得好笑,被这些正道人士欺负了这么多年,现在看他们这么窝囊,心里只觉解气。
楚狂却并没什么表情,像往常一样严肃道:“在下知道各位的来意。对于昨晚的事没有事先预警在下表示抱歉,但经历过昨晚,想必各位对即将面对的对手也有了一定了解,在下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各位,除了我与荏九以及萧斐祭司,在场之人,没有谁能敌得过同化人。”
楚狂的话咋一听十分狂妄,但昨晚的情况确实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他与荏九,在场的人恐怕早就没命了。在楚狂与荏九追去城东之后,如果没有祈灵祭司萧斐的保护,他们能站在这里的人恐怕也要少去一半。
“强敌当前,从形势出发,我等唯有共谋合作。”楚狂道,“而从战场的最大利益来看,合作期间,诸位唯有听我调令,或能赢得最大胜利。”
此话一出,场面静了一瞬。
“你是要我等服从祈灵教啊?”
这句异议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摇头:“那怎么行!”
“祈灵教乃邪门歪道,我武林正派怎可听尔等指挥!”
“荒唐!我情愿死也不听你这小儿号令!”
楚狂点头:“好,情愿死的这位阁下,自可离去。”
众人闻言一愣,场面又是一静。付清慕则不适宜的笑了出来。那位“情愿死”的白胡子老头则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却没有离去。
“在下已将形势描述的很清楚,若非要用你们能听懂的方式来说,那便是,要么服从,要么等死。”楚狂声调未变,但言语却砸得每个掌门脸色又白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