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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九从来便是被拒绝惯了的,所以即便楚狂用的是一种毫无回转于地的语气,荏九也没觉得有多受伤,反而又厚着脸皮凑上前去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嘛,我知道突然要你入赘你肯定很抗拒,但是什么事都可以尝试一下嘛,反正你现在伤也没好,要去官府抢什么飞行器也不是时候,你住在寨子里的这段时间就当是尝试做一下我的相公,和我住一起躺一起,要滋味确实不咋地,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别的出路不是。”
“你的意思是要我与你缔结一定契约关系。”楚狂琢磨了一会儿,“确实,如与你有一定契约关系更方便我在此地活动。你的提议不错,但所指关系不明确,双方无法确认彼此的权利及义务,此事要细议。”
“呃……你是不是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只是说这几天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没有什么权利义务之类的……不用细议啊,你做就好了,你随便做啊!”荏九几乎都要伸手去抓他了。
楚狂蓦地站起身来,摸着下巴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预计将来我与你至少会共处72个时辰以上,不短的时间,若能尽早确立相处的原则,对双方皆有利。”他沉思了一会儿,“好,就这么定了吧。”
“什么定了啊!你做了什么决定啊!喂!”
楚狂放眼望了村寨一眼,严肃道:“你们山寨这个武装组织的武装力量过于薄弱,纪录不严明,在我养伤的这几天便由我来提升你们山寨的综合战斗力吧。”
荏九几乎都要哭了:“为什么和山寨扯上关系了,不是在说咱们俩的事吗?你有认真听我说话么!”
“短期训练我做过许多次,放心交给我吧。”楚狂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又在衣服上一擦,“你既是此处最高行政长官,还望你赋予我临时任教权,确立我们之间的聘雇关系,这样既方便我在此处活动,又能帮助你的山寨提高综合军事能力,双赢。”
荏九已心觉无力,无法开口。
“时间匆忙,我得先去制定明日的训练计划,我先回房了。”
“慢……慢走……”
荏九看着楚狂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进入了荏九给他安排的那个房间里,然后关上了门,阻隔了荏九不甘的眼神……
第一次勾引男人,完败……
这晚,荏九咬着破笔头坐在自己房间里苦思冥想了半天,也在纸上画画写写,最后还是将纸一揉,扔在旁边,一拍桌子,顺道把脚往凳子上一放:“就该强上!”她得出了最终结论。
不过现在难就难在怎么上啊,对方看似跟个小白花似的一捏就软,但其实是条扎手的荆棘,让人无从下嘴。
不然下点药吧……荏九眸光一亮,大剂量来个一两罐什么的。此计可行,荏九连忙在纸上写上了大大的一个“药”字。她转念又一想,回头完了事定不能让对方看出是她坑了他,她还得摆出弱不禁风生不如死的样子让对方愧疚愧疚,激发出对方的责任心才好,于是她又提笔落下一个大大的“装”字。
可那么容易就让对方把自己娶了,难免成亲之后他对自己不上心,老人都说好事多磨,荏九便又肃容写下了“折腾”二字。好了,最终两人历经千辛万苦坚定彼此真心在夕阳西下的崖上执手相看泪眼,许下山盟海誓,携手共度余生……
荏九激动难耐拍桌感慨:“好戏!”
这一声大喊惹得屋外的大黄汪汪叫了两声,大黄声音隐没之后,深夜更显寂静。
荏九撇了撇嘴,把这张纸拿砚台压好,而后乖乖睡觉去了。
翌日,荏九还在做梦,梦里声音吵杂,好似是她终于成了亲,鞭炮噼里啪啦的炸着,她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喜庆红袍,满脸得意的去迎娶自己的相公……
“嘭!”木门被猛的撞开,“九爷!你抢来的男人疯了!”
“他敢疯!”荏九径直从床上翻身坐起。一头青丝凌乱,油光渗了满面,声音尚还沙哑,但目光已经晶亮,她瞪着土匪甲,“怎么了!”
“那男人带了个奇怪面具要杀大白和大黄,我们拦也拦不住啊,他手里拿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砰砰砰的蓝光乱闪,都打碎好多物什啦!”
荏九抹了一把脸上的油,穿鞋披衣:“我去看看。”
一出门,山寨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大黄和大白跑得快,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别人家散养着的鸡鸭到处乱蹿,满山寨的人急着赶自家鸡鸭回窝,还有几只大肥猪跑不动,只顾哼哼叫着。
楚狂穿着一身不知什么布料制成的衣裳,带了个像头盔一样的面具,把整个脑袋都罩在了里面,他手里拿着昨天那个黑糊糊的武器,对准一只大肥猪好似在准备打死它。猪的主人一脸惊恐,拖着自家猪往圈里走,奈何那懒猪走得极慢,眼瞅着就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了,忽然间,楚狂抬起的手臂猛的被人抱住,楚狂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放下手,避开来人的触碰。
“干什么?”
“这是我该问的吧!”荏九大声指责,“你这是要掀了我家寨子么!”
楚狂这副面具是透明的,荏九能清清楚楚看见他的表情,只见他皱着眉头,似有些不耐的解释:“非人形生物携带过多致命病菌,太过危险,理当予以毁灭。这是联盟共识。自今日起我要提高你方综合军事能力,而不在有致命威胁的地方训练更是生存常识,请让开,不要妨碍清场工作。”
“听不懂,”荏九在他絮絮叨叨的时候就不客气的插话进去,“寨子里的畜生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她敲了敲他头上的罩子,“把这东西取了,咱俩商量下别的事。”
楚狂眉头皱得更紧:“无知是杀手,你们迟早会被这些非人形生物所害。”
“啊是吗。”荏九退后两步,手往后一比划,“你看看谁被这些家禽害了。”
寨里的人都护着各自家禽,目光戒备中又带着几分害怕的将楚狂盯着。
楚狂接触到他们的眼神,微微一愣,脑海里不由的闪过几个零星的片段,是比这灼人百倍的光芒之下,他一身是血的站着,十米开外围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窃窃而语,他们眸带含冷光,他们对他指指点点……那么多人,却没有谁与他站在同一方,他孤立无援……
“看清楚了吗,大家都好好的。”荏九的脸再次凑近他,挡住了后面所有人的眼神,她一边鼓捣着要摘掉楚狂的面具,一边嘀咕,“哪有那么多危险,如果这些畜生能害人,我早死了一百次了,看在它们被吓成这样的份上,对它们仁慈一点吧。另外……你这面具到底怎么戴的?”
楚狂抬手,在衣服与头盔连接处按下了一个按钮,只听“哧”的一声,正逢荏九一个用力,头盔“啵”的一声被她拔了下来。
呼吸到空气中生物的味道明显让楚狂有些不习惯,他皱了眉头,吩咐荏九:“让武装人员到宽阔处集合,今日要对他们宣布我们所达成的契约,以及未来几日他们所要完成的训练。”
“我就是来和你商量这事的呢。”荏九抱着他的头盔不撒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目光清亮的看着他,“你看,你现在的目的是找回那个蛋是吧。”楚狂凝神听她说,“你训练我山寨里的人只是为了有个理由呆在这里,让你方便行事对吧?”
楚狂否决:“不,也算是感谢你们让我待在这里养伤的。非我自夸,经过我系统培训,你们的军事能力至少能提高五个档次。”
得到这么个不卑不亢的回答让荏九一愣,怔愣之后,她点头学着用他的语气与他商量:“好的,那么我现在有个办法既有利于你找蛋,又有利于你行事,还有利于你报恩,你看怎么样?”
楚狂转身立正,正眼看她,显然是被荏九勾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荏九拿食指指着自己:“我啊,你训练我就行了!”她掰着手指细数,“你看,你训练我,帮我强身健体,是报恩,你和我建立了那什么约的关系,有利于你行事,最重要的是,你不是要我时刻陪在你身边么,到时候咱俩训练出默契了,你去找蛋的时候不是方便很多!”
另外,还不用打扰寨子里其他人的生活,更是方便我上你。一箭五只鸟啊!还有更好的事么!
当然最后这两点,荏九让它们烂在了肚子里。
楚狂稍一沉凝,点头:“可。”有了决策,楚狂的执行力自是不必说的,他当即便吩咐道,“等我换完衣服,你寻一处僻静的地方,我们一起过去。今日便开始训练。只是,你确定不要提升你家寨子的整体攻防……”
“不要不要,我先陪你去换衣服吧!”荏九亮着眼便去拽楚狂的胳膊,但又一次被对方干净漂亮的避开:“不用陪,你先把自己打理好。”言罢楚狂回了房间,甩上木门,阻隔了荏九才亮晃晃的目光。
“土匪甲!”荏九扯开嗓子喊,“快下山帮我买工具!九爷我急!”
后山,林间。女子粗喘的声音尤为突出:“咱……咱们歇会……歇会儿?”
“没必要。”男人声音理智而清晰。
两个身影在树林间快速跑过,踩过地上的枯叶留下一蹿“沙沙”声。楚狂领先荏九半个身子,他气息都没变过。反观荏九,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好似下一口气就快要提不上来似的:“我们……这么……呼呼,这么跑是为了什么?”
“令则行,禁则止,是基本素质。”楚狂正色答道,“通过昨日相处,我判定,阁下欠缺服从上级指令的意识,与我之间没有默契。考虑到任务难度,这几日,你无需学习其他,主要练习协同作战能力及服从上级军官指令的意识。”
总的来说……就是在教她怎么不给他添乱是吧……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项,但相信我,这几日训练会使你终身受益。”楚狂声色坚定:“接下来,按照我的指令行事。跳。”
言罢他首先向上一跃,跳过横倒在路上的枯木,荏九反应不及,眼看便要撞上,但好在她身体灵活,一抬脚踏上枯木,勉强跃过,踉跄了两步,又跌跌撞撞的跟上楚狂。楚狂斜眼瞥她:“身体素质不错,大脑反应太慢。”
这是在骂她笨吗!
荏九握拳,还没来得及发作,忽听楚狂又道:“俯!”
荏九学着楚狂的动作慌忙弯腰,但跑过那处荏九回头一看:“那里……什么都……没有啊!为什么……要俯身躲?”
楚狂没答话,荏九忽觉鼻头一痒,揉了两下,看见自己手里抓了几根极细的蛛丝,荏九愕然,难道……他们刚才是在躲这几根蛛丝?在这样跑的过程当中,他还能看见这几根蛛丝?荏九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便是这几分惊讶,让荏九越发坚定了要把这男人弄到手的决心,这种稀有货,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左侧身。”
念头更是坚定,荏九配合起来便更是努力,不管楚狂说什么她都尽量做到,以求让人刮目相看。
“右侧身”
“匍匐前进。”
“前空翻!”
“后空翻两周!”
“侧空翻两周接三百六十度旋转落体!”
“这他妈是什么!”
荏九成功的拿左脚绊了右脚,就地一滚,以脸着地,摔得灰头土脸,她从土里拔出脸,连气也没顾得上喘了,大怒:“你要玩死大爷对么!”
“不。”不知什么时候楚狂已经停了下来,目带三分钦佩的看着荏九,“我只是好奇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不是……要上他……荏九真想在这里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荏九忍下一腔邪火,翻身坐起,拍了拍自己满脸的土:“不跑了,我要歇会儿。”
楚狂点头:“第一天应当劳逸结合,批准休息。”
这家伙真把自己当老大了。荏九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样不好,一定得给他掰过来,要让他知道,他应该是在下面的那一个。荏九清了清嗓子,动脑子寻了个说法道:“你说是咱们两人去抢官府是吧?”
“并非抢,我只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重点不在这儿。”荏九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是我们两个人对吧,既然这样,这个什么服从什么的,也应该是双向的吧。”
楚狂皱眉:“你想拥有支配战斗的权力?”不等荏九点头,楚狂径直拒绝,“不行,不管从战力数值战术设置战场勘探的任何角度来说,我的经验与实力远高于你,你没有支配我的权力及能力。且无论大小战场,掌握最终指挥权的只能有一人,否则会导致战场一片混乱,这是联盟共识。”
荏九已经稍稍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这条路走不通,她便换了一种说法:“好吧,咱们这样说,默契这种东西应该是双向的吧,你这样训练呢,我是对你有了默契,但你对我没有默契啊,所以我觉得,你也该适当的被我训练一下。”
楚狂摸着下巴沉吟:“这样说逻辑确实没有问题。”他点头,“好,我同意你的提议。”
荏九面色一喜:“好,那这样,咱们把刚才做的事反过来做一遍啊,我说,你做,听好我的命令啊。”
楚狂立时面色一肃,立正站好。
“跳跃!”
“左侧身!”
楚狂动作利落,反应灵敏,便是不用训练也比荏九快上不少,那比例完美的身板看得荏九咽了口唾沫,垂涎下令:“扑过来!”
楚狂顿住。
“你扑过来!”
楚狂蹙眉,荏九着急:“你扑过来呀!杵那儿干嘛!”
“此动作无必要。”楚狂正色,“不用训练。”
荏九咬紧牙关,扶额忍耐了半晌,笑着抬起头:“你假设一下!你假设现在一只利箭唰的从我背后射来,但是我又没有看见,这种时候你是不是要扑向我救下我呢!所以,来,扑过来,压到我。快。”她冲楚狂招手。
楚狂不偏不倚的望着她:“情景假设不成立。”楚狂比出手指,“第一,如果是你被动接受救援,我们之间不需要默契配合,由我主动便好,所以不用训练。第二,在上述情况中,扑倒队友是极不合理的,若要救人,推开最好。第三,即便是毫无装备的情况下,我与你的战力比是千比一,即,我战力远高于你,如果实战之中,非要有一人受伤,我希望是你。如此,持有战力基本保持不变,可确保战场利益最大化。”他说得面不改色毫不愧疚。
荏九忍得两只拳头拽得死紧,被他平静无波的声音气得七窍生烟,抱着自己的头一阵狠挠,最后终是忍下了一腔快炸开的怒火,挤出了笑脸,一拍屁股站起来:“好的咱们去吃饭吧。”
荏九发誓,她从未给予谁有这么大的忍耐度,偏偏在她做出这么大的让步的时候,楚狂还不知死活一般皱着眉头上下看了荏九一眼:“能量尚未消耗至临界值,不需补充,训练继续。”
荏九“嚯”的站起身来,甩手便走:“不练了,我要吃饭。”
楚狂眸光一凝,探手便将她手腕拽住,荏九还没来得及诧异的回头看他,忽而被楚狂反手一拧,将胳膊扣在后背:“痛痛痛!”荏九连声叫痛,楚狂遏制着她的动作,冷声道:“军事训练中可以提出意见但不可违逆上级,介于你方才表现,剥夺你休息权利,继续训练。”
荏九此时饶是气得七窍生烟也反抗不过楚狂,当即换了战术,嘴一撇大哭出声:“手断啦!手断了啊!欺负人啊!”
楚狂过去接触的基本都是男人,偶尔有几个女军官也是极为隐忍克制的人,便是敌人对手也有几分骨气,他几时见过别人哭成这副德性,当即一愣,松了手,便见荏九就地一坐,抱着手打滚不起:“手断了!没良心啊!好歹也算你救命恩人你小子就这样祸害我啊!”
楚狂眉头紧皱,见荏九哭个不停,蹲下身寻了个空隙将荏九手腕一拽,本还在哭闹的荏九愣了一瞬,往后一挣,红着眼瞪她:“你作甚?想毁尸灭迹掩盖你忘恩负义的行径么?”
楚狂没理她,沉声道:“扫描骨骼。”
“扫描骨骼开始。”死板的女声突然出现。荏九骇得倒抽一口冷气,四处张望,忽见楚狂眸中绿光一闪,将她手腕扫了一遍,僵直的女声一字一句的道:“骨骼扫描完毕,伤势断定:轻微脱臼。不需手术指导,不需缝合指导,请军官自行处理。”
楚狂眉头稍展:“只是脱臼。”
荏九一惊:“哎呦亲娘叻,我真受伤啦!”荏九忙要探看自己的手腕,却被楚狂止住动作:“咬紧牙。”他下了一个短促的命令,荏九下意识的将牙一咬,只听“咔”的一声,荏九脸色一白,但也只痛了那一瞬,接下来不管楚狂怎么握着她的手活动她的手腕,荏九也没觉得疼痛了,她惊奇的睁大眼,心里嘀咕着,这精致的男人还能当大夫使啊!
正好寨子里缺个大夫……
楚狂与荏九十指相扣,他轻轻转动她的手腕,仔细检查着,他无意伤害她,只是荏九自己挣扎得太厉害了……但不管怎么说,伤了人始终是他的过错。他正专注之时,忽觉一个黑影迎面罩来,但速度不快,威胁性不大,而他手上不得空,便下意识的一偏脑袋,那黑影跟着往前一凑,软软的唇畔触碰在他脸颊上,狠狠的“啵”了一口。
楚狂手上没放,只是冷眼看着偷袭得逞的荏九舔着嘴唇得意的笑。
楚狂眉头一皱:“第一,唾液是传播疾病最多的途径之一,你未经消毒,请不要再以这种方式触碰我。第二……”他直勾勾的望着荏九的眼睛,不避讳也没有太多感情:“不要勾引我。这会让我很困扰,望配合。”
还没看到他困扰的表情真是可惜……荏九想着,于是便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那就麻烦你困扰一下。我是铁了心会勾引你到成为我的相公为止的。”
楚狂沉默,看着荏九甩了甩手腕,然后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回去吃饭去了,他半跪于地,隔了半晌,倏尔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唇边有声遏制不住的轻叹——这星球的人实在太难应付。
荏九做好了晚饭,打开土匪甲买来的X药,犹豫着不知道要放到哪个盘子里,正适时楚狂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荏九一着急,手一抖,一包药全部倒在了一盘菜上面,荏九呆怔了一瞬,耳朵听到楚狂的脚步声已经走到了背后,她慌忙把油纸一揉,塞进怀里。
“你这一下午是去哪儿了啊?”荏九娇笑着问,脸上的笑容因为拉扯得太快而有些不自然,楚狂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不动声色道,“因阁下不配合训练,所以下午的行程我进行了修改,将此处地势勘探了一番。”
“哦,看得怎么样啊?”荏九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楚狂在桌子那边坐下。
“就贵星球的武力水平来说,此据点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是个好地方,但却不能因此疏忽防守。在此山西面,是一片榆木林,敌人极易借由树木遮挡攻上山来,阁下对此处并没有防守安排,此乃大疏忽,我建议今晚便派遣人手,守卫此地……”
这寨子安扎在此处不知多少年了,从荏九爷爷那辈儿起就没有被攻打过,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还来管他们,楚狂这话荏九听了便听了,嗯嗯的点头应了两声,拿筷子将下了药的那盘菜搅和了两下,放到楚狂跟前:“我才炒好的菜呢,吃点热乎的。”
楚狂看了那盘被荏九翻搅过的青菜一眼,随即自衣服口袋里摸出了昨天那个盒子,拿出一粒药丸,吞下:“昨日已经说过,我不需要你们的食物,不过你的好意我领了,多谢。”说完这话,他又立即接着刚才的话道,“西面防守疏漏的地方还望阁下尽快遣人看守,这并非我危言……”
“好的好的。”荏九含糊应了,但目光却始终落在他放白色药丸的盒子上面,“你……一直把这东西随身带着吗?”
见她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楚狂有些无奈,但这毕竟是他方的军事部署,不相信他也是可以理解的。楚狂暂时放下了这个提议,端正的答道:“这是储备用粮,是军官在联盟星球统辖之外的星球迫降时必需用品,保证能量补给,必需随身携带。”
“哦。”荏九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有了这东西,你就不用吃我们这里的食物是吧?”
“没错。”
荏九默了一瞬:“水呢?你总要喝吧。”
“当然。”
荏九大喜:“好!我见你今天一天没喝水了吧,我去给你倒点茶过来。”她起身便要往外走,楚狂却将她叫了回来:“不用麻烦。”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管状物,打开其中一头,然后舀了一勺荏九煮的豆芽汤倒进管状物中,盖上盖子,晃了两下,然后打开拧开另一头的盖子便见那盖子里的是一杯清澈的水,哪还有刚才豆芽汤的模样。楚狂将这杯干净的水一饮而尽。
荏九翻着死鱼眼看他:“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水质净化器,提取液体中的氢氧化物重组为单纯的水分子,净化所有的其他元素,保证军官在外作战时饮用水的干净清洁。”
虽然荏九听不大懂,但是她大概明白了……现在这个精致男青年是油盐不进的对吧……
荏九抱着头痛苦的一阵揉,忽然,她眸光一亮,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呼吸的空气和我们呼吸的空气应该是一样的吧?”
楚狂点头。
荏九拍桌子就笑开了:“好!好!”
要勾引男人害怕没有办法,吃的喝的不行,你总要吸气把,还好土匪甲聪明,带了点助情的香料回来,她还不信这样都还不中招。荏九胡乱扒了两口饭,道:“这天气蚊虫多吧,今天我给你点一些驱蚊的药物。”
楚狂不疑有他,点头道谢,末了又道:“白日没有训练完毕,趁着夜色未深,将今日下午的补完。”
荏九眸光一亮,眼珠子一转:“好啊!不过我这里还要刷碗,回头我把香料给你,你自己先拿去把屋子熏一熏。”熏完了天就黑了,训练完了正好就将事办了吧。荏九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待她刷了碗,楚狂也将屋子熏了一遍,还十分贴心的将荏九的屋子熏了熏,荏九十分满意,这样甚好,不管哪个房间都方便办事了。最主要的是,香料是楚狂拿着去熏的呀!被熏得最多的是这个男人啊!
荏九已经在心里笑开了。
可待到晚上都快训练完了,楚狂神色也没见有哪点不对,荏九有些按耐不住的问:“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有没有哪点不对劲?或者是心里挠心挠肝的不舒坦?”
楚狂摇头:“空气质量优,湿度,温度适宜人体需求,并无不适。”
荏九失落的望他。
“差不多该休息了。”楚狂以手扶肩,微微躬身,即便是行礼也那么干脆利落,半分不拖泥带水,“阁下晚安。”
楚狂回房,关上门,油灯却还亮着,荏九在他门口蹲了大半夜,里面任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倒是她自己被屋里残留的香味诱惑得心烦气躁,出去洗了好几次冷水脸才冷静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楚狂惊醒,时间比他平时起床的时间晚了小半个时辰,这对于楚狂来说可不是常有的事。昨夜……他好似睡得意外的沉呢。他初略洗漱了一番,推门出去便听见荏九在寨子里大喊:“给大爷我站住!”
阳光铺洒而下,寨子里干活的男人女人脸上都笑着,目光跟着荏九的身影追。
“土匪甲!你他妈给爷买的什么假药!钱还回来!”
荏九追着她的属下,被唤为土匪甲那人被追得东躲西藏,苦不堪言:“天地良心!我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骗你九爷啊!要是假药也是药铺老板卖我的假药,九爷你追我作甚!”
荏九顺手抓了把土便往土匪甲身上砸:“你还给我废话!我让你狡辩!我让你狡辩!”
看热闹的人们哈哈大笑。有人喊道:“小九儿事儿又没办成,正在气头上呢,甲,你就让九爷打打出出气呗。”看样子是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场景。
楚狂微怔的看着这副场景,没有纪律,没有章法,明明是在吵闹追打,但却出离的让人感到宁静,就像是阳光晒暖了被子被人拍出“噗噗”的声音,让人心莫名的祥和安宁。
楚狂一时有些但呆了去。
直到不知是谁唤了荏九一声,荏九抬头,气喘吁吁的望向站在房门口的楚狂,她顿住脚步,招手道:“哎,今日山下镇上赶集,你要不要去看看?”荏九如是对他说。
大家都将他望着,楚狂愣了一瞬,随即立正站好:“按照规划,今日……”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等楚狂说完,荏九已跑到他跟前,一把拽了他的手腕,拖着他便往山下走,“不就去赶赶集嘛,耽误得了多少时间,走吧走吧。我也好久没下山了,回头再陪你去看看官府周围的地形。”
楚狂不是个容易改变计划的人,但今天他就这么轻易的改变了计划,也那么轻易的让荏九握住了手腕,一起走出了老远。
楚狂不肯换下他那身神秘的黑衣,荏九没法,找了件驼色的披风给他系上,又把披风的帽子给他戴上,叮嘱道:“我们这里呢,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罪犯,没谁剔头,所以你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看见你的头发知道吗?”
楚狂郑重的点头:“了解。”
下了山,离支梁镇越近,人便越来越多,沿途挑着鸡提着鸭拎着大白鹅的人也越来越多,楚狂被大帽子遮住的脸色便越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