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齐的道:“梁师弟不说话,自是对这件事不以为然了。”那姓廖的怒道:“你不是梁师弟肚里蛔虫,怎知他不以为然?这件事是咱四人齐心合力干的,大丈夫既然干了,却又畏首畏尾,算是什么英雄好汉?”那姓齐的冷冷的道:“大伙儿贪生怕死,才干下了这件事来,又怎说得上英雄好汉?这叫做事出无奈,铤而走险。”那姓廖的大声道:“万里,你倒说说看,这件事怎么办?”
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那断了一臂的风火神龙封万里,躬身说道:“弟子无用,没能周旋此事,致生大祸,已是罪该万死,如何还敢再起弑逆之心?弟子赞同齐师叔的主意,万万不能对他再下毒手。”
那姓廖的厉声道:“那么中原回来的这些长门弟子,又怎生处置?”封万里道:“师叔若准弟子多口,那么依弟子之见,须当都监禁起来,大家慢慢再想主意。”那姓廖的冷笑道:“嘿嘿,那又何必慢慢再想主意?你们的主意早就想好了,以为我不知道吗?”封万里道:“请问廖师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姓廖的道:“你们长门弟子人多势众,武功又高,这掌门之位,自然不肯落在别支手上。你便是想将弑逆的罪名往我头上一推,将我四支的弟子杀得干干净净,那就天下太平,自己却又心安理得。哼哼,打的好如意算盘!”突然提高嗓子叫道:“凡是长门弟子,个个都是祸胎。咱们今日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大家一齐动手,将长门一支都给宰了!”说着唰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顷刻之间,大厅中众人奔跃来去,二三十人各拔长剑,站在封万里身周,另有六七十人也手执长剑,围在这些人之外。
石破天寻思:“看来封师傅他们寡不敌众,不知我该不该出手相助?”
封万里大叫:“成师叔、齐师叔、梁师叔,你们由得廖师叔横行么?他四支杀尽了长门弟子,就轮到你们二支、三支、五支了。”
那姓廖的喝道:“动手!”身子扑出,挺剑便往封万里胸口刺去。封万里左手拔剑,挡开来剑。只听得当的一声响,跟着嗤的一下,封万里右手衣袖已给削去了一大截。
封万里与白万剑齐名,本是雪山派第二代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剑术之精,尚在成、齐、廖、梁四个师叔之上,可是他右臂已失,左手使剑究属不便。那姓廖的一剑疾刺,他虽挡开,但姓廖的跟着变招横削,封万里明知对方剑招来路,手中长剑却不听使唤,幸好右臂早去,只给削去了一截衣袖。那姓廖的一招得手,二招继出。封万里身旁两柄剑递上,双双将他来剑格开。
那姓廖的喝道:“还不动手?”四支中的六七十名弟子齐声呐喊,挺剑攻上。长门弟子分头接战,都是以一敌二或是敌三。白光闪耀,叮当乒乓之声大作,雪山派的议事大厅登时变成了战场。
那姓廖的跃出战团,只见二支、三支、五支的众弟子都倚墙而立,按剑旁观,他心念一动之际,已明其理,狂怒大叫:“老二、老三、老五,你们心肠好毒,想来捡现成便宜,哼哼,莫发清秋大梦!”他红了双眼,挺剑向那姓齐的刺去。两人长剑挥舞,剧斗起来。那姓廖的剑术显比那姓齐的为佳,拆到十余招后,姓齐的连连后退。
姓梁的五师弟仗剑而出,说道:“老四,有话好说,自己师兄弟这般动蛮,那成什么样子?”挥剑将那姓廖的长剑挡开。齐老三见到便宜,中宫直进,疾刺姓廖的小腹,这一剑竟欲制他死命,下手丝毫不留余地。
那姓廖的长剑给五师弟黏住了,成为比拚内力的局面,三师兄这一剑刺到,如何再能挡架?那姓成的二师兄突然举剑向姓齐的背心刺去,叹道:“唉,罪过,罪过!”那姓齐的急图自救,忙回剑挡架。
二支、三支、五支的众门人见师父们已打成一团,都纷纷上前助阵。片刻之间,大厅中便鲜血四溅,断肢折足,惨呼之声四起。
阿绣拉着石破天右手,颤声道:“大哥,我……我怕!”石破天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为什么打架?”这时大厅中人人自顾不暇,他二人在窗外说话,也已没人再加理会了。
史婆婆冷笑道:“好,好,打得好,一个个都死得干干净净,才合我心意。”
第十七回
自大成狂
这二三百人群相斗殴,都是穿一色衣服,使一般兵刃,谁友谁敌,倒也不易分辨。本来四支和长门斗,三支和四支斗,二支和五支斗,到得后来,本支师兄弟间素有嫌隙的,乘着这个机会,或明攻,或暗袭,也都厮杀起来,局面混乱已极。
忽听得砰嘭一声响,两扇厅门脱钮飞出,一人朗声说道:“侠客岛赏善罚恶使者,前来拜见雪山派掌门人!”语音清朗,竟将数百人大呼酣战之声也压了下去。
众人都大吃一惊,有人便即罢手停斗,跃在一旁。渐渐罢斗之人愈来愈多,过不片刻,人人都退向墙边,目光齐望厅门,大厅中除了伤者的呻吟之外,更无别般声息。又过片刻,连身受重伤之人也都住口止唤,瞧向厅门。
厅门口并肩站着二人,一胖一瘦。石破天见是张三、李四到了,险些儿尖声呼叫,但随即想起自己假扮石中玉,不能在此刻表露身分。
张三笑嘻嘻地道:“难怪雪山派武功驰名天下,为别派所不及。原来贵派同门习练武功之时,竟也真砍真杀。如此认真,嘿嘿,难得,难得!佩服,佩服!”
那姓廖的名叫廖自砺,踏上一步,说道:“尊驾二位便是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使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