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6章 天龙(144)(2 / 2)

只见一位青年公子笑吟吟的站在当地,身后带着七八名从人。那青年公子正是段誉。两人拱手见礼,却是素识,当日在无锡杏子林中曾经会过。全冠清当时不知段誉的身分来历,此刻想起,那日自己给乔峰驱逐出帮的丑态,都给段誉瞧在眼里,不禁微感尴尬,但随即宁定,抱拳道:“不知段王子过访,未克远迎,尚请恕罪。”段誉笑道:“好说,好说。晚生奉家父之命,有一件事要奉告贵帮,却是打扰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段誉引见了随同前来的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三人。全冠清请段誉到火堆之前的一块岩石上坐下,帮众献上酒来。

段誉接过喝了,说道:“年余之前,家父在信阳军贵帮故马副帮主府上,承贵帮吕长老等接待,又不追究家父对贵帮失礼之事,甚是感激。本应亲来贵帮总舵谢罪,只是家父受了些伤,将养至今始愈,而贵帮诸位长老行踪无定,未能遇上,家父修下的一通书信,始终无法奉上。数日前得悉贵舵要在此聚会,这才命晚生赶来。一来送信,二来郑重致谢,并奉上薄礼。”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站起身来,递了过去。朱丹臣也呈上一包礼物。

全冠清双手接过,说道:“有劳段王子亲自送信,并赐厚礼,段王爷眷爱之情,敝帮上下,尽感大德。”见那信密密固封,封皮上写着:“谨呈丐帮诸位长老亲启”十个大字,心想自己不便拆阅,又道:“敝帮不久将有全帮聚会,诸位长老均将到来,在下自当将段王爷的大函奉交诸位长老。”段誉道:“如此有劳了,晚生告辞。”

全冠清连忙称谢,送了出去,说道:“敝帮白长老和马夫人不幸遭奸贼乔峰毒手,当日段王爷目睹这件惨事吗?”段誉摇头道:“白长老和马夫人不是乔大哥害死的,杀害马副帮主的也另有其人。当日家父与吕长老等人亲耳听到真凶自白真相,全舵主自可从吕长老等人口中得知详情。”心想:“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这厮不是好人,不必跟你多说。你们自己人窝里反,还是让你们自己人来说罢!”向全冠清一抱拳,说道:“后会有期,不劳远送了。”

他转身走到山坳口,迎面见两名丐帮帮众陪着两条汉子过来。

那两名汉子互相使个眼色,走上几步,向段誉躬身行礼,呈上一张大红请柬。

段誉接过一看,见柬上写着四行字道:

“苏星河奉请武林中各位精通棋艺之才俊,于六月十五日驾临汝南擂鼓山天聋地哑谷一叙。”

段誉素喜弈棋,见到这四行字,精神一振,喜道:“那好得很啊,晚生若无俗务羁身,届时必到。但不知两位何以得知晚生能棋?”那两名汉子脸露喜色,口中咿咿哑哑,大打手势,原来两人都是哑巴。段誉看不懂他二人的手势,微微一笑,向朱丹臣道:“擂鼓山此去不远罢?”将那请柬交给他。

朱丹臣接过一看,先向那两名汉子抱拳道:“大理国镇南王世子段公子,多多拜上聪辩先生,先此致谢,届时自当奉访。”指指段誉,做了几个手势,表示允来赴会。

两名汉子躬身向段誉行礼,随即又取出一张请柬,呈给全冠清。

全冠清接过看了,恭恭敬敬的交还,摇手说道:“丐帮大智分舵暂领舵主之职全冠清,拜上擂鼓山聪辩先生,全某棋艺低劣,贻笑大方,不敢赴会,请聪辩先生见谅。”两名汉子躬身行礼,又向段誉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朱丹臣这才回答段誉:“擂鼓山在汝州上蔡之南,此去并不甚远。”

段誉与全冠清别过,出山坳而去,问朱丹臣道:“那聪辩先生苏星河是什么人?是中原的棋国手吗?”朱丹臣道:“聪辩先生,就是聋哑先生。”

段誉“啊”了一声,“聋哑先生”的名头,他在大理时曾听伯父与父亲说起过,知是中原武林的一位高手耆宿,又聋又哑,但据说武功甚高,伯父提到他时,语气中颇为敬重。朱丹臣又道:“聋哑先生身有残疾,却偏偏要自称‘聪辩先生’,想来是自以为‘心聪’、‘笔辩’,胜过常人的‘耳聪’、‘舌辩’。”段誉点头道:“那也有理。”走出几步后,长长叹了口气。

他听朱丹臣说聋哑先生的“心聪”、“笔辩”,胜过常人的“耳聪”、“舌辩”,不禁想到王语嫣的“口述武功”胜过常人的“拳脚兵刃”。

那日段誉在无锡和阿朱救出丐帮人众后,不久包不同、风波恶二人赶来和王语嫣、朱碧双姝会合。他五人便要北上去寻慕容公子。段誉自然想跟随前去。风波恶感念他口吸蝎毒之德,甚表欢迎。包不同言语之中却极不客气,怪责段誉不该乔装慕容公子,败坏他的令名,说到后来,竟露出“你不快滚,我便要打”之意,而王语嫣只絮絮和风波恶商量到何处去寻表哥,对段誉处境之窘迫竟视而不见。唯有阿碧眼中流露出盼望段誉同行,但她温顺腼腆,不敢出口。段誉无可奈何,只得与慕容家各人分手,心想自从给鸠摩智擒拿北来,伯父与父母必甚挂念,而自己也想念亲人,便即回归大理。

在大理过得年余,段誉每日里只念念不忘王语嫣的一颦一笑,虽知这番相思总归没有善果,但心念难以割舍,不免日渐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