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飞狐外传(5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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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道:“晚辈与老爷子素不相识,这次插手多管闲事,实是胡闹。晚辈只要输了一招半式,我和义妹两人立刻便走。”那老者心想:“他若一味护着马姑娘,此事终是不了。我们倘若恃众强攻,势必多伤人命,如伤着马姑娘,更大大不妥,还是善罢为妙。”说道:“是啊!这事原本跟旁人绝不相干。马姑娘此后富贵荣华,直上青云,你既跟她有交情,只有代她欢喜。”

胡斐搔了搔后脑,道:“我便是不明白。老爷子倘肯任让一招,晚辈要请老爷子说明其中的原委。”

那老者微一沉吟,说道:“好,便是这样。”见胡斐双足一站,相距一尺八寸,岳峙渊停,沉稳无比,不禁心中一动:“说不定还真输与他了。”说道:“咱们话说明在先,我若输了,只好对你说,但你决不能跟第二人说起。”胡斐道:“我义妹可须跟她明言。”那老者心想:“干柴烈火好煮饭,干兄干妹好做亲。你们干兄干妹,何等亲热?就算口中答应了不说,也岂有不说之理?”便道:“第三人可决计不能说了。”胡斐道:“好!便是这样。我又怎知准能赢得你老人家?”

那老者身形一起,微笑道:“有僭了!”左手挥掌劈出,右拳成钩,正是八极拳的“推山式”。胡斐顺手带开,觉他这一掌力道甚厚,说道:“老爷子好掌力!”

群盗见两人拉开架子动手,纷纷赶了过来,但见两人脸上各带微笑,当下站定了观斗。那八极拳的八极乃是“翻手、揲腕、寸恳、抖展”,共分“搂、打、腾、封、踢、蹬、扫、挂”八式,讲究的是狠捷敏活。那老者施展开来,但见他翻手之灵、揲腕之巧、寸恳之精、抖展之速,的是名家高手风范。

众人看得暗暗佩服,心想他以八极拳扬威大河南北,成名三十余载,果有真才实学,绝非浪得虚声。

只见那老者一步三环、三步九转、十二连环、大式变小式、小式变中盘,“骑马式”、“鱼麟式”、“弓步式”、“磨膝式”,在胡斐身旁腾挪跳跃,拳脚越来越快。

胡斐却只一味稳守,见式化式,果然双足没移动分毫。斗到分际,那老者只感拳掌出去之时渐趋滞涩,似有一股黏力阻在他拳掌之间,暗叫:“不好!”待要后跃退开,对方不能追击,便算没输赢,那知他左掌回抽,胡斐右手已抓住他的右掌,同时左手成拳,在他右肘底一下轻揉。

那老者大惊,运劲一挣没能挣脱,便知自己右臂非断不可,心中正自冰凉,胡斐突然松手跃开,脚步一个踉跄,说道:“老爷子掌力沉雄,佩服,佩服。”

那老者心中雪亮,好生感激,对方非但饶他一臂不断,还故意脚步踉跄,装得打成平手,使自己不致在众伙伴前失了面子,保全自己一生令名,实是恩德非浅,过去携了胡斐之手,笑道:“小兄弟英雄了得,咱们到那边说话。”

第十三回

北京众武官

两人走到树林深处,胡斐见四下无人,只道他要说了,那知那老者跃上一株大树,向他招手。胡斐跟着上去,坐在枝干之上。那老者道:“在这里说清静些。”胡斐应道:“是。”

那老者脸露微笑,说道:“先前听得阁下自报尊姓大名,姓胡名斐。不知这个斐字,是斐然成章之‘斐’,一飞冲天之‘飞’,还是是非分明之‘非’呢?”胡斐听他吐属斯文,道:“草字之斐,是‘文’字上面加一个‘非’字。”那老者道:“在下姓秦,草字耐之,一生寄迹江湖,大英雄、大豪杰会过不少,但如阁下这般年纪轻轻,武功造诣便到这等地步,实为生平未见。”顿了一顿,又道:“阁下宅心忠厚,识见不凡,更是武林中极为希有。小兄弟,老汉真正服了你啦!”

胡斐道:“秦爷,晚辈有一事请教。”秦耐之道:“你不用太谦啦,这么着,我叨长你几岁,称你一声兄弟,你便叫我一声秦大哥。你手下容情,顾全了我这老面子,那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便是。”

胡斐忙道:“不敢,不敢。兄弟见秦大哥有一招是身子向后微仰,上盘故示不稳,左臂置于右臂上交叉轮打,翻成阳掌,然后两手成阴拳打出。这一招变化极为精妙,兄弟险些便招架不住,心下甚是仰慕。”

秦耐之心中一喜,他拳脚上输了,依约便得将此行真情和盘托出,只道胡斐自然便要诘问此事,那知他竟来请教自己的得意武功,对方所问,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八极拳中八大绝招之一,微微一笑,说道:“那是敝派武功中比较有用的一招,叫作‘双打奇门’。”跟着解释这一招中的精微奥妙。胡斐本性好武,听得津津有味,接着又请教了几个不明的疑点。

武林中不论那一门那一派,既能授徒传技,卓然成家,总有其独到成就,那八极拳当有清雍干年间,武林中名头甚响,声势也只稍逊于太极、八卦诸门。胡斐和秦耐之过招之时,留心他的拳招掌法,这时所问的全是八极拳中的高妙之作。秦耐之起初还恐本门秘奥泄露于人,解释时十分中只说七分,然听对方所问,每一句都搔着痒处,神态又极恭谨,教他忍不住要倾囊吐露;又想,反正你武功强胜于我,学了我的拳法,也仍不过是强胜于我,又有什么大不了?而胡斐有时稍抒己见,又对八极拳的长处更有锦上添花之妙,问中带赞,更让他听得心痒难搔。

两人这么一讲论,竟说了足足半个时辰,群盗远远望着,但见秦耐之双手比划,使着他得意的拳招,胡斐有时也出手进招,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热,显是在钻研拳术武功。众人瞧了半天,听不到两人说话,虽微觉诧异,却也不再瞧了。

又说了一阵,秦耐之道:“胡兄弟,八极拳的拳招,本来是很了不起的,只可惜我没学得到家,折在你手下。”胡斐道:“秦大哥说那里话来?咱们当真再斗下去,也不知谁胜谁败。兄弟对贵派武功佩服得紧。今日天色已晚,一时之间也请教不了许多,日后兄弟到北京来,定当专诚拜访,长谈几日。此刻暂且别过。”说着双手一拱,便要下树。

秦耐之一怔,心道:“咱们有约在先,我须得说明此行的原委,但他只和我讲论一番武功,即便告辞,天下宁有是理?是了,这少年给我面子,不加催逼,以免显得是我比武输了。他既讲交情,我岂可说过的话不算?江湖之上,做人不可不光棍。”当即道:“且慢。咱哥儿俩不打不成相识,这会子的事,乘这时说个明白,也好有个了断。”

胡斐道:“不错,兄弟和那商宝震大哥原也相识,想不到马姑娘竟会突然出手,给丈夫报仇。”把在商家堡如何结识马春花和商宝震之事,详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