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流社会中,男人家里有妻子,外面包小三小四小五的,多得是。你只要一个女人,所以才显得你难得。可你也别忘了,在相同条件下,祁令扬不比你差。你有的,他也有,你没有的,他有。”
祁令扬有祁家的支持,但傅家的支持,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早就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女人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了几十年,可中国千年的封建思想依然存在着。女人有时候连女人自己都瞧不起,所以对男人的要求就低了。
不出轨不家暴就是好男人了吗?
很多女人宁可给男人当情妇,给自己户口多存几个零保险柜多几件珠宝,说白了,看的不是人,是钱跟权势的份上。
钱给了她们安全感,权势给了她们优越感。
那些给男人当情妇的女人,甘心沦为男人的宠物,是因为她们放弃了自尊自强,从有钱有权势的男人那里获得比别人更多的优越感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觉得自己就此高人一等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
在凭自己双手挣钱吃饭的人眼里,她们就只是金丝雀而已,她们没有尊严。
但反过来说,也是因为大部分的男人给不了她们想要的安全感。
生活在进行,时间在流逝,时间可以把生活变得更好,但也有把生活变成了一地鸡毛的。
乔影一口气说了许多,慢慢的吃了两口蛋糕,给傅寒川消化的时间,他的眉毛蹙着,一声不吭。
乔影的话,傅寒川都听进去了。说实在的,他心里确有抱怨过苏湘不懂他的心,她不肯放下戒备不肯相信他。
一次次下来,他自己都觉得灰头土脸,他从来没这么低三下四,也从没这么认真的对待过一个女人。
哪怕以前是陆薇琪,他都没这么用心过。
可这两个人又没办法比较。
陆薇琪是他遇到时,他就看到了她的光芒,她漂亮有才气,光芒四射,那时候他觉得喜欢了,就在一起了。
苏湘,她那时候是个哑巴,连个正常人都不算,哪有什么光芒,她就是个黑洞,吞噬了他所有的骄傲。他把自己当成了太阳,她是月亮,她所有的光芒都是来自他的。没有他,她就什么都不是。所以,她就只能围着他转。
可结果呢,她是有光芒的,只是他从来没有正视过她。等到他正视的时候,他就被吸引住了,可她却跑开了。
傅寒川一颗心像是被放在炭火上烤,烤的他心焦烦乱。
他太后悔了,后悔当初的自负,后悔自己的判断错误。
他这辈子做判断一直没错过,独独错了她那一次,就一直在不断的补救。
乔影看到傅寒川面前的咖啡在喝过一口后他就再也没碰了。估计太苦了,不然就是他的嘴太挑,这种咖啡豆不合他的口味。
乔影撇过目光,看向旁边一桌的小情侣。
男孩皮肤细细白白,身上穿的也都是名牌,看起来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他旁边的女孩贴着他,一直讨好他逗他笑,男孩就摆着冷酷的模样。
乔影想,瞧,又一个作死的。那个女孩是真喜欢他才对他好。
乔影转过头来,看向傅寒川道:“苏家贪图你们傅家的权势,但苏湘只是个牺牲品。她渴望的是安全感认同感。你当初不喜欢她,就不要用责任来束缚她,到头来你还背叛了她,所以你自以为的责任,在她那里是不存在的。”
“你还不如早早的放了她,她的伤也就不会那么深,也就没有那么深刻的恨。”
“伤口,如果浅了自己就很快愈合。再深一点,就要借助缝合,再深一点,要缝合几层。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吗?”
裂开的伤口血肉模糊,针穿过皮肉时在麻醉下会一时的麻木没感觉,可等麻醉过后,那一种密密麻麻的痛没有停歇,要持续很久。伤口越深,越难愈合。
对苏湘来说,她就是那一个过程。伤口从开始到溃烂,长期的冷暴力让她麻木,傅寒川给她的打击让她痛苦不堪,她能怎么办?逃离疗伤是本能,并且毫无选择。
傅寒川只知道,他最后是放手给了她自由的。可他看不到苏湘躲起来疗伤的痛苦,他知道她痛苦,却无法感同身受!
这就是差别。
如果没有那么深刻的伤,他想要追回她的时候,才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吧。
“傅寒川,苏湘她不是那些想着你的权势金钱的女人。她嫁到你们傅家,说白了纯的跟一张白纸一样,她什么都不懂,又无依无靠。你给她的是可怜,她要的是平凡的爱,有爱才有家啊。”
“她拼了命的生下傅赢,想跟你过日子。夫妻同心,情比金坚。可你们的同心结,还没结起来就扯成了乱麻。”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你想再追回她,就只能更多的付出来铺平你们之间的间隔。如果这是一条路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只能好好的修路。”
乔影说完了,感觉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她说完了,也就不说了。
傅寒川承认乔影分析的那些都对,他听进去了。
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同心,所以才会给外人插足的机会。
他娶了苏湘,自以为对她负责了,可他又背叛了她,在她信任他的时候,又在她的背后捅了她一刀。
祁令扬利用她,他是外人,但他是她的丈夫,他怎么能反过来利用她去对付祁令扬呢?
后悔是没用的,他只能认真仔细的,把从他这里的路,慢慢的铺到她那里。
心情再坏,再看不得她跟别的男人亲密,他也只能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还不能不服气不能抱怨。
傅寒川半垂着眼眸,静静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咖啡,水面黑沉,毫无热气。
他拿起咖啡喝了大半,然后抬起眼眸,平静的眼看着对面的女人,他开口道:“你把我分析的这么透彻,那么你自己呢?”
乔影一怔,对视上他精锐的目光,她飞快的垂下了眼皮,莞尔,她自嘲一笑道:“我是医者,医者不能自医。”
傅寒川微微蹙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那么坚决的跟他分手?”
乔影垂下了头,手上的银勺将那块蛋糕搅得零碎。她苦笑了下道:“既然已经分手了,问了缘由又有什么用。”
是她自己要分手的,不怪他。
乔影抬起头来,挤出一抹不在意的笑,说道:“现在,是燕伶了吧?”
傅寒川对上她浅浅的笑容,他可以感觉到,乔影心里还是有裴羡的。但她不肯说原因,他问过乔深,乔深也不肯说。
他开始还想帮兄弟一把,让乔深从中穿针引线,谁知道这个女人反而让乔深传话,如果他插手的话,就把他的秘密告诉苏湘。
她这么绝,就是要跟裴羡断的彻底,不留余地的意思了。
傅寒川嗯了一声,又道:“她是歌手,经常演出,并不常来。”
以前乔影跟裴羡在一起,是她进了他们的圈子,经常一起聊天一起玩,后来分了,换了燕伶。
兄弟还是那几个兄弟,但时间改变了生活,以前那些简单的日子都不会存在,换了个人,感觉也变了味道,更何况他跟莫非同之间,因为苏湘的事也没那么亲近了。
乔影轻轻的扯了扯唇瓣,没再说什么了。
她只在自己的心里缅怀那些不会再有的过去。
她跟傅寒川不一样,她的路不能回头。
这一本咖啡过后,他们就各自分开了。
傅寒川从咖啡厅回来,上了司机的车然后回半山别墅。但是乔影的那些话,一直在他的脑子里。
半路上,经过一家珠宝店,傅寒川让司机停车,然后进了一趟珠宝店。
他在柜台转了一圈,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在纸上画了个草图,珠宝店的人说可以按照他的设计图定制,他便回去了。
然后在书房修修改改的画了一幅设计图,再去了一趟珠宝店,让人按照他的设计图定制。
路灯下,傅寒川抽着烟,看着手机上拍下来的设计图,越看越满意。
一阵风吹过来,将长长的烟灰吹落,几片细小的灰白烟灰落在手机屏上,他擦了擦,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站了起来。
从网球场到前院,经过一条青石板小路,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道亮光划破黑暗,他停下脚步,看着那辆车在他跟前停下来。
傅赢推开车门,看到傅寒川在那站着,就说道:“爸爸,你在这里等我吗?”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可以自己进去。”
他今天得了两个大红包,马上就要过五一,他打算请连良出去玩。连良最近心情不好,他想把他多了个外公的好消息告诉她,让她也开心一下。
傅寒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往缠枝大铁门内扫了一眼道:“进去洗澡睡觉,明天上课不准迟到。”
傅赢耸了耸肩膀,自个儿往里面走去。反正妈妈没过来,是老张司机送他的。
老张把傅赢送回家就要回去了,傅寒川皱了下眉毛,不悦的道:“苏湘这么不负责,让你把孩子送过来的吗?”
老张是老司机,祁令扬从别的大老板那边重金挖过来的,驾龄都二十多年了,再说他也不是第一次接送傅赢。
老张被人质疑就觉得是傅寒川找他发脾气,但对方是权贵,他只好道:“苏小姐喝了点酒,晚上开车不安全。傅先生,我的驾照是B类的。”
能够拿到B驾照的,可以开中型载客汽车了。而且苏小姐的车技不怎么好,晚上开车她自己也说不放心了。
傅寒川皱了皱眉,摆了下手放行,老张便把车开走了。
傅寒川看着车影消失在黑暗里,他拿出手机给苏湘打电话:“为什么不亲自送孩子回来?”
在她的心里,他的可信度就这么低?
苏湘在电话里说了跟老张一样的话,傅寒川就把电话挂了。过了几分钟,一辆车从别墅内开出来。
车子在距离湘园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来,傅寒川望着前方隐没在夜色里的深宅大院,给苏湘打电话:“出门,前一个路口。”
苏湘刚洗完澡,正在擦护肤品,她累了一天现在困得要命,只想好好睡一觉,于是拒绝道:“不去,我要睡觉了。”
傅寒川的声音慢悠悠的传过来:“有重要东西给你看。”
苏湘愣了下,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连设计陷害她的陆薇琪都被她今天顺手解决了,他还有什么重要东西给她看?
苏湘犹豫了下,只出去一趟,应该不会多长时间,再说以傅寒川的脾气,他都已经把车开过来了,不把她叫出去,她今晚就别想安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