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晚上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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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云说话知分寸,话说一半便停下来了,留了个话尾。

其实不止是外面那些说闲话的员工,他也疑惑为何要把盛唐送给傅氏。如果当初盛唐归属到祁氏旗下,祁氏在高科技领域就不会落后傅氏了。

祁令扬眼眸一抬,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冷,他道:“你很疑惑?”

肖云意识到自己触碰了祁令扬的底线,立即低头道:“属下不敢。”

祁令扬淡淡扫他一眼:“出去。”

安静了几分钟,桌角的手机乍然响了起来,祁令扬转头看着闪烁着的屏幕,伸手接了起来。

电话是祁海鹏打过来,一接通,祁令扬道:“父亲。”

祁海鹏听到这一句,心中放宽了些。他道:“早晨的会议,让你委屈了?”

祁令扬短促的一声轻笑,他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委屈不委屈。必要的过度阶段而已。”

祁海鹏道:“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他停顿了两秒钟,话里有话道:“傅氏抢了公司的项目,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

“令扬,你……”

“父亲,我姓祁,我认为,我已经用我的行动作出了回答。”祁令扬的声音平淡,但是毫无犹豫。

他知道祁海鹏这通电话的用意,他姓祁,可是他的血管中,流淌着的是姓傅的血,而且,他曾经参与过傅家继承人的争夺。

电话中,祁海鹏沉缓的声音传来,只有一个字:“好。”

电话挂断,祁令扬扯了扯脖子间的领带,站了起来。

他对着落地窗外,双手插在腰间,宽阔的背,颀长的身姿都给人一种力量感、可靠感。

但若仔细看的话,也可以从那道挺直的背影中看到些微孤独的疲惫感。

才进入这公司没多久,手上并没有多少可信任的人,而那些老员工又以别样的眼神看待,这是每一位新领导的无奈,也是挑战。

可既然答应担下了这幅担子,他便不会再推卸。

温润的眸光变得凌厉起来。

眼下,出手应对傅氏的挑衅,但也要处理视频门事件带来的影响,所以,于家的那个宴会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近百米的高空,他可以望见很远很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很远处,傅氏那栋高高的大楼耸立在云端。

他微微的眯起眼睛,不知道此时,那个人是否也站在同样的位置,看着这一方。

傅氏接下封氏的这一大单,看似赚了一大笔,但从长远来看,傅氏未必占得便宜。

若傅氏不接这个项目,还可靠着自己研发的软件争夺市场,购买封氏的软件版权?呵呵,这不是还要把赚到的钱再吐出来吗?

傅氏宁可做赔本的买卖也要抢他手上的生意,意欲何为?

傅氏、祁氏长期以来,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傅寒川突然打破这一平静……祁令扬的唇角冷冷一勾,扯出一抹冷笑,眼底闪烁着尖锐的冷光。

……

枕园。

苏湘捏着从拆迁工头手里拿来的名片,垂眸又看了一眼,不是很确定这上面的宴孤就是枕园的这位宴先生。

但是姓宴的人很少,在她所知道的人里,就只知道这么一位。

宴孤,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哪有人在名字里用一个“孤”字的?

上面的电话她打过一遍,但是无人接听,苏湘这才决定亲自走一趟。

枕园的小学徒见到门口站着的苏湘,眉头皱了皱,但还是客气说道:“苏小姐,没有预约我们是不接待的。”

苏湘双手拎着手包微微笑道:“我是想预约啊,可是你们不接受,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学徒道:“那只能请苏小姐去别的地方吃饭了。”

苏湘笑了下:“我就不明白了,枕园是做生意的地方,我出得起钱,又没什么不良记录,为何你们老板不做我的生意?”

小学徒板着脸一本正经,但不接话,苏湘拨了下头发,又笑了下说道:“我跟宴老板见过两面,难道宴老板怕被我的美貌所吸引,所以再也不肯接待了吗?”

“你……”小学徒瞧着苏湘,脸都涨红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不照照镜子的吗?

苏湘的唇角维持着四十五度的上扬角度,对着小学徒又眨了下眼睛。

她的长相算不上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她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为了激一下罢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学徒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气,说道:“我们老板只交代了,不接苏小姐的生意,所以苏湘小姐还请回吧。”

说完这句,他无意再与苏湘耗下去,转身进去了。

随着脚步声远,苏湘微微的吐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天色。

此时太阳当空,照着身上暖洋洋的,幸好不是大夏天,不然就这么等着肯定得中暑。

她从包里抽出纸巾将门口台阶擦了擦,直接坐了下来。

她就打算耗在这里,直到那位宴先生接待她为止。

由于近来睡眠不好,被太阳这么一直晒着,又无事可做的干坐着,身体的疲懒感上来,竟然就这么坐着就睡了过去。

她的后背靠着后面的半扇木门,双腿微微曲着,毫无形象可言。

内里的庭院,一个男人从小道的一侧走过来,从他的角度,经过那扇半开的木门可以看到门口露出的那半侧身影,男人的眉头微皱了下,但也转瞬即逝,又一次变得面无表情。

身后的副手跟着他,小声嘀咕道:“竟然还没走。”

男人的肩膀随意搭着一件大衣,里面穿着的还是那件陈旧针织背心,手里拿着一块方帕,他捏着方帕将肩膀的大衣掖了掖,捂着嘴唇轻咳了下,摆了下手便接着往前走去。

屋子的左侧开了一片池塘,里面养着从湖里打捞上来的野生鱼,男人对着身后的副手摊开一只手掌,那副手立即将拿着的干馒头递给他。

只见男人将馒头掰碎了,往池塘丢进去,池塘里的几条鱼立即围了过来,他对着其中一条鱼指了指,副手会意,拿起墙上架着的网兜往池塘一捞,眨眼功夫那条鱼在网兜里活蹦乱跳。

男人道:“弄干净了送厨房来。”

说完,他便往屋子里走,没再往门口看一眼。

天上的日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移动,苏湘睡得深沉时,冷不丁的背后一空,她整个人往后倒去,差点栽一跟头。

“啊!”她吓得立即惊醒,小学徒瞧着她,淡淡道:“苏小姐,你还没走?”

其实这句话纯属赶人作用,苏湘拍了拍灰尘站起来,方才的慌乱已平息,脸上也不见半分尴尬之色。她道:“还没见着宴先生,我怎么好走?”

小学徒沉了沉气,说道:“苏小姐要等,我们小餐馆也不好赶人。不过我们要接待贵宾,还请苏小姐往旁边让一让。”

苏湘看了看天色,空气中隐约的传来诱人香气,原来已经到了中午。

枕园虽然位置偏僻,但是来这里的都是平常人都不得一见的贵宾,自然不愿意被人见到。苏湘知道规矩,微微笑着点了下头道:“好。”

她只对这栋园子的主人好奇,至于来这里的什么人,她没有兴趣。

苏湘漫步走下台阶,绕着园子的围墙散步。

刚才坐着太久,腿又酸又麻,正好舒展筋骨。

之前两次过来都是在大晚上的,这边又看着偏僻荒凉,此时一看倒觉得还好。天空有鸟,路边有野草,是个十分安然惬意的地方。

鞋底踩着碎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湘自笑了下,庆幸挑了白天过来,若是晚上让她一个人守在这里,肯定害怕。

视野的最边处,忽然冒出一个黑影,苏湘抬头一看,赫然发现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园子的正前方才是停车场,那么这辆单独停放着的车,应该是这园子主人,也就是那位宴先生的。

她慢慢走过去,绕到车头看了一眼车标,劳斯莱斯?

苏湘的手指沿着那飞天女神的车标慢慢滑动,她的眉眼一动,快走了几步到车尾,脑子里浮现在苏家老宅看到过的那辆车尾。

那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车牌,是这辆车吗?

苏湘转头,看向围墙的尽头,气息沉了下来。

天空日头又往西侧挪了一些,那些过来用餐的贵宾离开了。

而那扇敞开的圆形大门又一次的关上,苏湘的一只手顶在门上,阻止小学徒关门。

小学徒微微一怔:“苏小姐,你还没走?”

这都已经下午三点了,还以为她走了呢。

苏湘道:“我可没说要走。”

小学徒摇了摇头,这回也不说什么了,反正劝不走,也说不过她。

还像之前一样,门只留着半边开着,苏湘眼看着小学徒要走,叫住他道:“请等一下。”

小学徒头都没回,直接说道:“苏小姐,你就别难为我了。宴先生不见你,我也不会去通报的。”

苏湘叹了口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去通报了。”

小学徒这才转过头来:“那你叫我干嘛?”

苏湘摸了摸肚子说道:“虽然我不算你这里的客人,但在这边等了这么久,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小学徒看了看她,瘦弱的身板,脸色都白了,他抿了下嘴唇没回应,转身就进去了。

过了会儿,他走出来,左手一杯玄米茶,右手一片简易三明治递给了苏湘,啥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苏湘看了看手上的水跟三明治淡笑了下,对着那年轻背影道:“谢了。”

小学徒脚步一顿,眼尾扫了下在门口坐下的女人,无语的又摇了摇头。

什么大事儿,非要拉下脸面来见师父一面。

苏湘听着身后慢慢远去的脚步声,一口温茶一口三明治吃的满足。

说起来,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这么低三下气,不过她这辈子,大概是没尊严的日子过得多了,这一点点的委屈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别墅的二楼书房。

男人站在一张巨大的书桌后面,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持着一支画笔作画。

长桌上,摊开着一幅两米长的画纸,纸上只画了零星小部分的山水,笔墨都已经干透,看得出来,并非新画上去的。

而男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也已经许久,身后副手看他额头冒出的汗,上前一步说道:“老板,休息一下吧。”

他将手里的毛巾递上,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的将笔搁在笔架上,拿着毛巾擦了擦额头。

副手扶着他往后走了几步,到靠墙的一张沙发坐下,倒上了热茶。

男人的视线依然落在那幅画上,叹声摇了摇头道:“再拿笔,已经找不回那个感觉了。”

副手将茶杯递上,说道:“老板,你已经很久没有作画了。”

这张大书桌,也是新换上的,为了书房能够摆下这书桌,整个书房的格局都变了。

男人的腿不好,长时间的站立使得他的膝盖骨隐隐作痛,他一手搓揉着膝盖骨,一手端着茶喝了口,眉毛稍稍一扬道:“是啊,很久了,手都生了。”

他侧头,看向墙上挂着的,被油纸包裹起来的画,眸光深远。

副手看了看他,沉着了下说道:“老板,自从那位苏小姐出现后,您便重新开始拿笔,为何又不见她呢?”

这句话,好似碰触到了男人的禁忌,男人面色一冷,凌厉目光扫了他一眼,正要训话,门口传来敲门声。

男人瞪了一眼副手,看向门口:“进来。”

小学徒一脸恭敬的走上来:“宴先生,都收拾干净了。”

中午客人接待完毕后,需要立即打扫干净,这样才能准备好晚上的事情。

男人点了点头:“嗯。”

小学徒看他一眼,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嘴巴一闭吞下到了舌尖的话,脚跟刚转,男人开口了。

他问道:“那人,还在吗?”

小学徒刚才不敢说出口的话,正是这意思,眼睛一睁道:“还在的,不肯离开呢。”

就见男人的眉头深锁了起来。

小学徒站在原地不敢离开,看着男人发愣的神情,过了大概一分钟才听到男人开口。

“知道了,去吧。”

“是的,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