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挂念着这个妹妹,非要把她找回来不可,而是他清楚的知道,有苏湘在,苏家跟傅家就有关系,没有苏湘,没关系。
所以他不但得把人找回来,而且是要安全的找到,再送回傅家的府上才行。
苏润脱下了大衣,扯松了领带坐在沙发上:“秦妈,去给我倒杯茶来。”
他的声音落下,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魏兰茜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苏润,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秦妈,秦妈!”
屋子里静悄悄的,要是往常,秦妈脚步再慢,人没到,但总会先哎哎的应两声的。
魏兰茜站了起来,大门口边上,她的泰迪狗咬着一只垃圾袋。袋子被扯破了,里面的垃圾撒了一地,门口的脚垫上已经染上了污渍。
魏兰茜一看,嫌恶的捂住了鼻子:“丹尼,NO!不许咬,过来!”
那狗一听主人召唤,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魏兰茜生气的对着苏润道:“这秦妈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垃圾都不倒,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干脆把她辞了算了。”
这时候,门边传来动静,魏兰茜一扭头,看到秦妈两手拎着满满两手的东西进来了。
“秦妈,你是怎么搞的,垃圾怎么没有倒掉!”
秦妈低头一看,懊恼的皱了下眉,歉然的看向苏润夫妇:“对不起,先生太太,我一时忘了,二……”
话还没有说完,被苏润惊恐的声音打断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润对老婆怎么教训佣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扭头一看,就看到苏湘站在楼梯边上,眸光淡淡的看着他们。
魏兰茜被自己丈夫的声音吸引了过去,跟着一扭头,顿时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湘只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身走回了房间。
魏兰茜推了一把苏润:“你这妹妹是怎么回事啊,自己悄不声响的回来了,还让我们顶着大寒风的出去找她!”
苏润沉沉的吸了口气,抬脚就往楼上走去,魏兰茜一看,也跟着上去了。
到了曾经苏湘的房间,现在苏丽怡的琴房,魏兰茜有些的心虚的看了一眼坐在榻榻米上的苏湘,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两天哪儿去了?”
问出去两句话,没有一句回答的。
魏兰茜顿时有些心火烧,这哑巴整天就这么阴阳怪气的,跟她说话也不理人,难怪傅家的人不喜欢她。
她转头一瞥,看到墙上空了的一大块,然后就看到落在了地上的海报,瞪大了眼倒抽了一口气。
这可是苏丽怡最崇拜的偶像。
去年的时候,她去艺术培训学校学习钢琴,可是看到了这个陆薇琪的海报就迷上了她,钢琴也不好好学了,又闹着要学芭蕾,去了新加坡后,就在当地的芭蕾培训班报了名。
魏兰茜捡起海报,抖了抖生气的道:“这谁撕下来的,丽怡知道了还不跟我闹啊!”
苏湘冷冷的一瞥,盯着魏兰茜,这阴沉的目光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是她撕下来的。
魏兰茜反而被她看得心虚了起来,这间房的原主人,可是苏湘。
而且这海报上的女人……
她没想过苏湘有朝一日,还会踏入苏家的大门,哪里会想到偏偏她就回了了。
魏兰茜推了推苏润说道:“你还愣着干嘛呀,赶紧给傅寒川打电话,告诉他人在这儿呢。”
打了电话,赶紧把人接走,这苏家的宅子,可没有她的地儿了。
苏润回过神来:“哦,对,先打电话。”
就在他掏出手机的时候,苏湘走过来,一把捉住他的手机,冰冷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盯着苏润。
苏润在苏湘面前耍一家之主的派头耍惯了,也从来没把这个妹妹放在眼里过,可是此时他望着苏湘的眼,竟然被她震住了。
他想起来,这些年他给这个妹妹打电话,总是被她挂断电话,不然就是拒接,不回信息。
从他把她送到傅寒川床上起,她就没把他当成大哥了。
只是他一直没有这个意识而已。
而苏湘这三年生活在傅家,整天在傅寒川的身边,多少受了他的一些影响,气势也变得不一样了。
苏润皱了下眉,把手机收了回去说道:“你想说什么?”
——傅寒川跟陆薇琪是情侣的关系,是不是?
苏润一震,眼珠子虚晃了两下:“你,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见到陆薇琪了。
“……!”苏润震惊了,怎么可能!
但其实他心里清楚,这种事,瞒是瞒不过来的,早晚的事情。从陆薇琪回到北城的这一天起,这时间就在倒计时了。
在苏润开口前,魏兰茜抢白道:“你别听那个女人胡说,她是为了跟你抢夺傅寒川,才这么对你说的。傅寒川跟她求婚,是她自己跑了的,这只能怪她自己。”
“苏湘,你可别乱想,你才不是第三者。”
话音落下,魏兰茜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拍了下嘴巴,瞧她这张嘴说的。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苏丽怡的偶像了,拿着那张海报,当着苏湘的面就把海报给撕了。
“苏湘,她回来是来破坏你跟傅寒川的,她才是第三者。你可千万不能退啊,你要打退堂鼓,那傅赢怎么办?他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舍得丢下他?”
提到傅赢,苏湘冰冷至极的眼眸才回了一丝温度。
傅赢……
她的心里揪痛了起来,眼睛也更红了一些,望着面前这两个她所谓的亲人。
她的亲人,却一手把她推到了火坑!
——你们明知道傅寒川跟陆薇琪的关系,还把我送出去!
苏湘有多恨他们,目光就有多狠。
他们不会知道,在她的心里,她这时有多难受。
陆薇琪拒绝了傅寒川的求婚无疑,可是,在她看来,她是捡着陆薇琪离开的机会,才被送到了傅寒川的床上。
是因为陆薇琪的关系,才有她成为傅太太的这一天!
这有多令人恶心,他们知道吗!他们想过吗!
不,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苏润当然没有想过这种问题,那时苏家都要不保了,任何一线机会他都不会放过的。
父亲心软放过了她,但他可不愿意一起去跟着跳楼。
要么跳楼,要么去坐牢,要么,就是按照原计划,硬跟傅家凑成姻亲!
不过在这样凶狠的控诉眼神下,苏润难免心虚:“苏湘,你不能这么想。当时苏家那个情况,你要不去,苏家就必死无疑了!”
说到这里,他又提了提胸膛:“爸妈是为了你才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你不能这么自私,牺牲你一个,至少保住了我们苏家的基业,爸妈一辈子的心血!”
“是啊,苏湘,公公婆婆如果这个时候还活着,该是你报答他们的时候,可是他们却为了你才死的,苏湘,你不能没有良心啊。”
魏兰茜适时的搭上话,夫妻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想着怎么把苏湘哄回去。
苏湘头痛欲裂,这两个人说的大义凛然,可哪里是为了苏家,只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而已。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父亲是听从了母亲的话才打消了把她送出去的念头,她得偿还他们的命!
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耳边,苏润两夫妻的嘴唇还在不停的开合,像是给苏湘套上了一个紧箍咒,疼的她脑子就要炸开了。
“啊……”
她张开了嘴,发出了难听的叫声,脖子边的青筋都爆了起来,露出森森的牙齿。她像是疯了似的开始摔砸屋子里的东西。
苏润夫妻吓了一跳,连忙的躲开苏湘砸过来的东西,最后不得不退到了门外。
门已经关上了,但是不停的有东西砸在门上,砰砰的响。
苏润根本不敢松开门把,就怕苏湘砸出个什么东西把他给打残了。
魏兰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发狂的苏湘,记忆里,她都没有听过苏湘那哑巴发出过什么声音。
这么难听的叫声,晚上得做噩梦吧?
她害怕的道:“你妹妹她是不是疯了?”
苏润紧抓着门把,又是“咚”的一声重响,他缩了缩脖子,嘀咕说道:“她能不疯吗,那陆薇琪也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怎么反应这么大。”
苏润有想过苏湘知道真相后反应会激烈,但没想到是这么的激烈。
魏兰茜看了门板一眼,说道:“那你怎么还不给傅寒川打电话,叫他赶紧把人带走,这可是丽怡的房间啊,再这么下去,里面东西都要砸光了。”
苏润道:“这个时候还顾得上什么丽怡的东西,大不了回头重新给她买新的。”
“她现在这个样子回傅家,那还不得翻天,卓雅夫人能饶了她?”
苏润要的是把一个安全的傅家儿媳妇送回去,这安全,不只是她本人,也是对别人。
魏兰茜想了想,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你放心,苏湘现在是要把心里的火发出来,等她消火了就没事了。”
……
1988。
傅寒川手里捏着一杯酒,斜斜的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眉头的川字纹好像已经刻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几乎动用了他手下所有的人去找,但是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
傅赢在家天天哭着要妈妈,吵得他实在受不了了,在这里找安静。
莫非同从楼下上来,看到傅寒川一个人坐在这里,微愣了下,说道:“还没找到?”
傅寒川没有吭声,想也知道答案了。
莫非同在他的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我已经叫我的兄弟们在道上打听过消息了,没有你的女人。”
傅寒川最担心的就是小哑巴手无缚鸡之力,被人强行抓了,这方面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不过,也说明了小哑巴是自己躲起来了不想见人。
这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倒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这都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再找不到人,傅寒川估计就要杀人了。
“打听谁的消息?”
陈晨同陆薇琪从门口走进来,正好听到莫非同的那句话。
莫非同看了眼陆薇琪,唇角一勾,笑着说道:“你俩怎么来了?”
陆薇琪在一边沙发上坐下,微微笑着道:“我跟陈晨正好经过这里,就上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