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却没有因为这段话而感到安慰,徐逆的印象只是他的,连她自己都摸不透,徐逆又怎么能肯定怀素是什么样的人?
“再说,怀素是怀素,你是你。就算真是怀素做的,那又如何?转世之后,这个真灵已经成了你,就算她曾经做了什么,也跟现在的你没有关系。”
听着这番话,灵玉抬头望入他的眼中:“大乘修士的手段,你我都猜不到,如果有一天,我们被前世的神念占据,又该如何?”
徐逆淡淡一笑:“灵玉,现在的你,可真不像你。”
在灵玉不解的眼神中,他说:“一直以来,心情阴郁的人是我,想法黑暗的人也是我,而你,无论遇到什么,都是那个勇往直前、绝不自怜自伤的灵玉。在我心中,你也许有怀素的特质,但是本质上,与怀素天差地别。当初知道我们可能是大乘修士的分身或转世,而这两人还是敌人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前世,也休想主宰自己!这才是灵玉,这才是你。”
过去几百年,在无边的黑暗挣扎中,他一直将灵玉视为信仰的明灯。每一次,感到痛苦的时候,他就会想,如果是灵玉的话,她会怎么做?这样一点点地熬过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灵玉听得愣愣的:“原来,我是这样的吗?”
徐逆看着她,眼睛带笑。
被他这样看着,灵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豪气,她站直身躯,握了握拳头:“好吧,就算这件事真是怀素干的,也跟我没关系了。我是程灵玉,不是怀素,也不想做回怀素!”
这番豪言壮语,当天就受到了打击。
灵玉将那些云篆记下来,细细分析了一番,越分析越发现,这些云篆,与仙书上的符文有着相似之处。同一位修士,他的法宝往往也有相近之处,仙书是怀素炼制的,这云篆的排列与之相似,说是怀素的,确实令人信服。
难道说,真是前世的她把所有人都坑了,顺便把自己也坑了?
而徐逆,也将他与星河真人的见面过程一一详述。
“你就是本派新任剑君?”灵玉被传走后,这个声音还是那么冷,但没有了那股不悦之意。
“是,晚辈徐逆,拜见星河剑君。”徐逆平静地行礼。
紫霄剑派与太白宗不同,它的剑君必然是修为最高之人,这位星河真人,曾经做过五百年剑君。
“嗯。”星河真人随便应了一声,问道,“昭明呢?”
徐逆答道:“他心志崩溃,如今居于映月谷。”他没有隐瞒的意思,也没必要隐瞒。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星河真人说。他当然知道映月谷是什么样的地方,把昭明囚禁到映月谷去,说明他没有亏待昭明。
徐逆没有说话,心中却不以为然。就算他把昭明怎么了,那又如何?昭明是他杀母之仇,便是将他挫骨扬灰,他也不觉得过分。
“你心中对本君有怨?”星河真人忽然道。
徐逆顿了顿,坦然应道:“是。”若非星河真人一句话,怎么会发生他和徐正的错位?况且,他对紫霄剑派有感情,对宗门祖师却没多少敬意。
“你倒是直率。”星河真人冷哼,“不管昭明怎么对你,你能有今日这一切,都是昭明带来的。没有他,你就不会得到紫霄剑派的正宗嫡传,你不能否认,顶替了徐正的身份,给你带来了许多便利。”
徐逆淡淡道:“没有他,我仍然有天命,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你——”星河真人大怒,“你是觉得,紫霄剑派对不起你吗?”
“我不曾怨过紫霄剑派,师祖前辈又何必强行将恩情压我的身上?”徐逆直言不讳。
安静了片刻,星河真人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徐逆,莫非你觉得,本君被困此处,奈何不了你?”
“晚辈只是说实话而已。”徐逆的语速始终平缓,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星河真人不说话了,反而是一个清扬的女声笑了出来:“星河啊星河,被晚辈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滋味如何?这小鬼说的不错,你们紫霄剑派,就是不讲理。人家好好的天命之子,被你们折腾得自堕溟渊以求生,还敢说你们对他有恩?你害不害臊?”
星河真人恼羞成怒:“姓杨的,我紫霄剑派的事,与你何干?”
“哼!”这女声冷笑,“要不是你们横插一手,他就是我极意宗的人,明明你们占了便宜,如今还摆出受委屈的嘴脸,本座看了恶心!”
原来这位女修,是极意宗的化神前辈。大家都是化神,谁也不怕谁,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怎么?不服气?他得的是紫郢天君的传承,本来就该是我紫霄剑派的弟子,你们极意宗想也轮不上,眼红吗?”
女声轻蔑地笑了:“星河,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难道你想说,是你们紫霄剑派成全了他的天命?哼!天命之人就是天命之人,他就算在我极意宗,仍然会得到紫郢天君传承,这就是天命。再说,他现在的功法是北极上真宫的真传,又不是你们那不上档次的《紫霄剑典》,你有什么好自傲的?”
“杨月!”
两位化神修士就这么吵了起来。
徐逆静立在旁,只管等他们吵完。这位极意宗的化神前辈,虽然是刻意找星河真人晦气,可所言未必没有道理。
徐逆并不觉得没有这段经历,就成就不了今日的自己。天命使然,他一样会走上这样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