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真噎了一下,委屈道,“臣的确是因为夫人怀孕才不敢回府的。”
姜芃姬就不太理解了。
丰真这把年纪了,膝下空虚,身子骨又不是很好,夫人好不容易怀孕,他应该狂喜才是。
这般反常——莫非孩子是隔壁老王的?
姜芃姬忍不住挑眉回想丰真隔壁府邸是哪家。
丰真见她表情微变就知道主公想错了,不得不低声解释,“臣在此之前,曾有一子,其名丰仪。他本是……臣之原配耗费生命生下的麟儿,仪儿自小聪慧漂亮,脾性像极了他母亲。”
丰真原先还有一个儿子?
姜芃姬倒是很诧异,因为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这么回事儿。
听丰真的口吻,这个孩子应该是早夭了。
的确是早夭了,死因与丰真有关。
那年,丰真沉迷寒食散,年幼的丰仪不知真相,偶然撞见丰真服用寒食散后的模样,以为他出了事情,急急忙忙要去寻管家救丰真。谁料初春雨水丰沛,青苔茂盛,小小的丰仪不慎滑落石阶,落入冰寒的池水。虽说救了上来,但当晚却患了严重的风寒,高热夭折——
丰真一直以为是自己害死了这个儿子,多年来引以为憾。
有时午夜梦回,梦到这个冰雪聪明的儿子,便忍不住从梦中哭醒。
他绝了再要子嗣的念头,而他也是天生孱弱的病秧子,想要也要不了。
前阵子,夫人万秀儿含羞带怯地告诉他——她腹中有了,丰真感觉整个人都懵了,似乎有一阵冰凉寒气从脚板心一直蔓延到脑袋。面上狂喜,心里却有种抑制不住的慌张和惧怕。
姜芃姬听了无语。
“你怕自己被戴绿帽啊?”
此话一出,丰真酝酿出的感情瞬间破功。
“主公这是什么话,臣与夫人感情深厚,岂会怀疑这个?”
病秧子又不是天阉之人,怀孕几率很低又不代表就没有中标的可能。
福利彩票亿万挑一,几率多低啊,每一期不照样也有天选之子诞生。
丰真有过一个儿子丰仪,自然不会认为自己不能生,夫人怀孕咋了,怀孕就一定是隔壁老王贡献的?若非自个儿打不过主公姜芃姬,丰真都想当场翻脸了——再见了,友尽!!!
“那你说自己慌张恐惧害怕——这话可是你说的,又不是我逼着你说的。”
丰真:“……”
其实,丰真想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
“臣的确是惶恐惧怕——这孩子要是再保不住,再夭折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子女缘的,所以第一个孩子那么好,也被他害死了。
有了这样的念头,丰真自然对第二个孩子产生说不出的恐惧。
并非是恐惧孩子本身,他是在恐惧自己无法守住这个孩子。
他现在也不敢回去长时间面对夫人,只能用工作繁忙当借口尽可能避开,给自己时间空间,让自己想明白。只是,他还未参透这事儿,先将主公等来了,还让对方看了一场笑话。
姜芃姬也闹明白丰真在纠结什么。
她道,“我这人出身草莽,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的话——不过有一点我是明白的,孩子既然盯准了你,让你当他投胎之后的父亲,这便说明他对你是满意的——你怎么能让孩子失望?”
丰真忍不住吐槽道,“主公说得怪感人的。”
姜芃姬凉凉道,“我还能说出更感人的话,你要听吗?”
丰真:“???”
姜芃姬道,“听闻孕妇敏感多思,你整日这么早出晚归的,也不怕你夫人多想,说不定人家是觉得你死性不改,趁着她孕期不便的功夫又被外头的小妖精勾走了魂儿?母亲不好,孩子更不好的。”
丰真:“!!!”
他忘了这茬子要命的事情!
当天,姜芃姬听到丰真又早退了,整整早退了一个时辰!
“这丰浪子简直越来越没个正行,若是耽误主公正事儿怎么办?”
姜芃姬瞥了一眼打小报告的。
“还能怎么办?扣他俸禄。”
扣得这厮连奶粉尿布都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