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曾为老封君收拾遗容,她用同情怜悯的口吻道,“……老封君嘴边还挂着一大滩青色痰液,她平日里最喜干净的,没想到死得如此不体面……富贵也好,贫贱也怕,最后还不是逃不开一个死字……没了老封君庇护,你我姐妹日后还不知道上哪儿落脚——”
“客院那位郎君生得那么美,倘若他肯收了你我,不就有着落了?”
卫慈听到前一句拧了眉头,听到“客院郎君”,染了愠怒。
……老封君嘴边还挂着一大滩青色痰液……
回到寝居,婢女的声音在脑海回响,卫慈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
卫慈脑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老封君入土为安,卫慈的任务也完成了,第二天便向柳珩提出了辞呈。
柳珩道,“听闻黄嵩近日动作频频,兰亭那边还能应付么?”
卫慈叹息,“主公帐下人才济济,哪怕主公病重不能统管全局,坚持一阵子还是没问题的。”
柳珩安慰道,“兰亭武运昌隆,必能化险为夷。”
卫慈虚弱地露出一丝笑意,很快又归于平静。
柳珩目送卫慈离开,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心。
倘若柳羲真的不敌黄嵩,柳氏该何去何从?
他应该为柳氏寻另一条退路?
老封君出殡入土前后,数个战场发生了激烈的交锋。
按照黄嵩的计划,他打算将主战场放在丸州、浒郡,佯攻沧州吸引姜芃姬的主力。
姜芃姬的骑兵战力优势太明显,倘若主攻沧州,对方占据地势之便,己方怕是会吃大亏。
佯攻也该有佯攻的样子。
黄嵩调兵遣将,派人从谌州与沧州之间的峡江登岸。
一回生二回熟,他先前和姜芃姬结盟共伐沧州孟氏的时候,他就是从峡江登岸直袭沧州。
姜芃姬命令典寅、孟浑和风瑾驻守沧州,时刻盯紧峡江一带的情况。
典寅问道,“军师,根据斥候回禀,敌人已经准备登岸——现在可要出兵阻截?”
峡江位于沧州松河的中下游,河面宽敞而水势平缓,十分适合登岸。
风瑾道,“不急——放他们进来!”
姜芃姬装病的事情,风瑾这边也收到了风声,所以他不急着将黄嵩的兵马拦在峡江。
既然要演,自然要演得像一些。
此次战线过长,风瑾这边分到的兵马不多,倘若和敌人在峡江隔岸对峙,容易被看出端倪。
倒不如按照计划,先让敌军长驱直入,吃点儿甜头,趁其意得志满之时再露杀招。
因为风瑾早派人将附近的百姓送走,放敌人进来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典寅问道,“敌军兵马众多,任由他们登岸……怕是不妥。”
风瑾摇头,“沧州这处对黄嵩而言,意义没有丸州或者浒郡大。浒郡地广良多,倘若能拿下,秋收之后便不愁冬粮。丸州更是主公基业所在,稍有损失便会动摇军心。相较之下,沧州虽有马场马匹,但组建骑兵需要时间。战马不是牵来就能用的,短时间内效益不大。”
孟浑道,“军师的意思,攻打沧州的兵马数量没有表面上那么多?”
风瑾笑道,“怕是糊弄人的伎俩——真被吓住了,率先暴露的反而是我们。”
毕竟,风瑾这边的兵马也不多。
黄嵩有黄嵩的算盘,姜芃姬也有她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