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比下去有什么打紧?宝哥哥还不是先来的我这边。”林黛玉并非大气之人,但是她的心胸和认知,也绝不会和紫鹃是同样的眼光。
紫鹃则是恨铁不成钢:“我的小姐,宝二爷当然是好,可是现在宝姑娘来往的,最差的都是天骄榜上的那些天骄,前两天还曾同北静王一起出游。您是见过北静王的,宝二爷在他面前,可是拘谨的厉害,现在宝姑娘却和他平等相交,您本也是有这个机会的。”
听到“北静王”这个名字,林黛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对于贾宝玉和北静王之事,林黛玉并非毫不知情。
事实上,以她和薛宝钗的聪慧,对于贾府的一切事情,都看的七七八八。
可是,看破不说破,才是聪明人。
林黛玉不是随波逐流的庸人,但也不是行走在风口浪尖的改革先锋。
只有触及到她底线的时候,她才会反抗。
这件事情,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因为明州的风气便是如此,男男之间,都被称作风雅之事。
虽然林黛玉还是感觉有些脏。
想到北静王,她黛眉微皱,开口问道:“去看看,宝哥哥现在还在外面吗?”
紫鹃出门,很快就转身回来,眼神有些躲闪。
林黛玉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又猜中了。
有时候,她真恨自己这么冰雪聪明。
“去宝姐姐那里了是不是?”林黛玉淡淡问道。
紫鹃小心的点头。
林黛玉长吸一口气,重新翻开了《红楼梦》,恰好翻到了《葬花词》这一章。
于是她开口叹道: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念及此处,林黛玉悲从中来,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
得,一看到这样,紫鹃就有些头大。
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爱和自己钻牛角尖。
本来也是,以小姐的才貌名声,什么样的人嫁不得?
怎么就非认准了宝二爷呢?
难道还真是像书上写的那样,是前世的姻缘吗?
紫鹃心里头念叨,嘴上自然要关心自家小姐:“小姐,您不要伤心了,毕竟宝二爷还是先来的咱这边不是。以前您和宝姑娘都随着二爷转,二爷也是偏心您居多,这足以说明二爷还是更喜欢您。”
这个道理,林黛玉自然也懂。
但是贾宝玉的问题,就在于他对谁都太温柔。
而他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安抚其他女人。
一个大号的暖男,其实就是男人中的绿茶婊,从后果来看,本质上是一样的。
林黛玉也是女人,若说她没点什么想法,那她就是圣人了。
不过林黛玉毕竟是林黛玉,冰雪聪明的她很快就意识到,一向无往而不利的宝哥哥,这次怕是要吃瘪了。
“宝哥哥也是傻,我都不给他开门,宝姐姐又岂会给他开?他还真当宝姐姐对他情根深种吗?”林黛玉为贾宝玉的智商心痛。
紫鹃有些奇怪:“我看宝姑娘平日里对二爷确实是十分上心的,毕竟他们青梅竹马。”
“你不懂,宝姐姐和我不一样。”林黛玉摇头,低声道:“我们本都是寄人篱下,宝姐姐对于贾府未来的继承人,自然要曲意奉承。可是现在宝姐姐已经有资格去交往更加出色的同龄人,贾府束缚不了她,她又岂会甘心困于贾府?”
“这样做,岂不是很无耻?”紫鹃想想自家小姐冰清玉洁,薛宝钗却如此功利,顿时还是感觉自家小姐比较好。
林黛玉也点头同意:“确实功利,虽然说不上无耻,但是这种事情,我不为也。”
这就是她和薛宝钗的分歧。
也是两人貌合神离的根本原因。
从本质上,两人就不是一路人,三观不同,自然成不了至交好友。
不过林黛玉也清楚:“宝姐姐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她不害人,人也不害她,任谁都无法指责。而且,哪个人不喜欢宝姐姐的善解人意呢?”
“我就喜欢小姐您的蕙质兰心。”紫鹃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林黛玉笑:“可是你从前也没少在我面前说宝姐姐的好话,可见宝姐姐的为人,是男女通杀的。将自己的形象维系的如此之好,就算是伪装的,平日里所做的也定然都是善事。这方面,我是不及宝姐姐的。”
她更喜欢随心所欲,学不来曲意逢迎。
所以薛宝钗是牡丹,华贵艳丽。
她如冰山上的雪莲,清高孤傲,独自绽放。
但即便是雪莲,也需要冰山才能驻扎。
林黛玉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妙人,又岂能不知自己现如今烈火烹油的局势。
“指望宝哥哥给我找一个出路,是不现实了,还得我自己出手。紫鹃,去给我找一个请柬,我要写拜帖。”林黛玉吩咐道。
“小姐,您要拜访谁?我这里已经压了好几百个请帖了。”紫鹃问道。
林黛玉摇头,神情平淡:“那些人,不过都是狂蜂浪蝶罢了,我无心与他们周旋。解铃还须系铃人,谁给了我这般风光,我自然要找谁去道谢。”
紫鹃刚把请柬放到桌子上,就被林黛玉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劝道:“小姐,您不会是想去拜见高主席吧?可千万不要这样,高主席这次是和易安居士一起来的,现在您去拜访高主席,外边不定会怎么传您呢?”
一个人若是要孤傲清高,那也一定要坚持到底。
否则半途而废,遭受的耻笑定然会远胜先前。
这个道理,林黛玉自然明白。
所以,她根本没想去找高大全。
只见林黛玉在请柬上写下了李清照的名字,淡淡道:“世人都说我是第二个易安居士,我去拜访偶像,谁能说三道四?”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给紫鹃说:
这个“易安居士”,怕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