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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岚查出什么来了吗?当然没有,证物都被他吃下肚了。就算太医查出他是吃了豆腐鱼蜂蜜的关系,她也完全可以推说她不知道这两种食物相克——她又不是太医。
不过自那天之后,楚千岚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有再到清秋院来了。
当荷塘里粉嫩的荷花顽皮的露出尖尖角时,早让若棠抛到脑后的沈若兰来访了。
这一天若棠刚从兽苑出来,身上沾了阿白**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因跟阿白玩的太嗨流了一身臭汗,采青刚备好水唤她洗澡时,娇美可人的沈若兰就由邓侧妃陪同着走了过来。
乍一见到若棠时,沈若兰眼里闪过一抹嘲弄,但飞快就消失不见了,随即便是心疼与心急,踩着急急的脚步迎向她:“姐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若棠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左右看了两眼:“你身边服侍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瞧见?采青和采红都去了哪里,难道都去偷懒了不成?”
采青听见动静跑出来,闻言忙上前请了安,“奴婢见过二姑娘。”
知道沈若兰母女两个构陷若棠就是为了先夫人的嫁妆后,若棠再见到她,又哪里肯给她好脸色。反正她现在也不算沈家的人了,又是光棍一个,也没有人会因此被她迁怒,因此她的脸色就很显而易见了。
沈若兰洞察力本就惊人,上回若棠回门时,采青受伤并未跟着一道回去,那时候她只觉得若棠像是变了很多,一直疑惑到现在。因若棠新婚,她也不好急巴巴的上门来查看个究竟,好不容易等到现在,果然一来就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微微沉了脸,训斥采青道:“你是姐姐身边的老人儿了,怎的还这般不懂事?里里外外就瞧见姐姐一个人,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采红呢?”
最要紧的是,采红这蹄子自跟着若棠出门后,便再也没有半点消息了。她让身边的丫鬟以姐妹的名义往湘王府送过几回信,只可惜都没有半点回音。这更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似乎所有的人、事都脱离了她的掌控,往她再也无法预知与插手的方向去了。
“采红如今可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专门服侍王爷的,哪里有空来咱们这小小的清秋院。”采青神色不太恭敬的回答道。
沈若兰闻言愣住,张大了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不敢置信的看向神色平静的若棠,“姐姐,这是真的吗?”
瞧瞧,她嫁的这是什么男人。成亲不过两月余,就公然的收用了她身边的丫鬟,还让她住在这么偏僻冷清的院子里,身边除了采青,再没有半个丫鬟仆妇,这就是湘王妃啊!啧啧,随便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只怕也比她得脸得多。
难怪要巴着死鬼周氏的嫁妆不放,没本事留住男人,也只好去留那些个铜臭之物了。
若棠叹为观止的瞧着沈若兰走心的表演,若是她能离自己近一点,不嫌弃自己这一身汗臭味儿的话,怕是连她都要相信她对自己真真切切的关怀了。
她柔柔一笑,“我身子不好,不能好好服侍王爷,采红代我服侍王爷,挺好的。”
自将身契给了采红后,采红就离开了清秋院,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最后是如她所愿的到了楚千岚的长春馆服侍。不知道楚千岚到底收用她没有,反正听说她在长春馆里是极为得脸的,连服侍楚千岚日久的曼音与婉荷都要让她几分。
“但……”沈若兰颦眉,还想再说什么,瞥见一直没走的邓侧妃等人,便将到口的话先咽了回去。
邓侧妃也是极有眼色的,见状忙笑道:“娘娘,您跟沈二姑娘姐妹情深,又许久未见,定然有许多话要说,妾身就先不打扰了。”
顿一顿,又道:“午膳是吩咐大厨房送过来吗?”
若棠也没打算拿自己做的食物来招待沈若兰,自然满口应道:“嗯,让厨房送过来吧。采青,你去厨房说一声,让她们多做几道二姑娘爱吃的菜送过来。”
她看了邓侧妃一眼,这还是自杖责事件后,若棠第一次看见她。秦氏与刘氏争相往清秋院来围着楚千岚献殷勤?
采青应了,沈若兰身边的大丫鬟玉墨忙笑着去搀采青的手,“我跟采青姐姐一道去。”
自然是要一道去的,否则采青哪里知道沈若兰到底喜欢吃哪样。
采青带着玉墨走了,邓侧妃也借故离开,若棠领着沈若兰往屋里走。
“你随便坐,我先换件衣裳。”也不等沈若兰表态,若棠便丢下她径直进了内室。
沈若兰本要跟她一道进去的,闻言也只得留在了外面,抬眼打量着她的屋子,房间的陈设有些简单,但却不失华丽。进门所见便是一张大大的花梨木大案桌,案上堆着各种书本帖子,旁边的砚台墨迹还是新的,说明主人并非只是摆设而是真的常常使用的。紧挨着案桌的高脚几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长颈汝窑花瓶,瓶里的修剪得错落有致的鲜花开得正好。
西墙挂着大幅的《烟雨图》,沈若兰眼瞳一紧,她早就看上了这副前朝名画,想着等她出嫁时,定要带着她压箱底。以前她要看,也只能偷偷的让娘亲拿出来过过眼瘾,她也幻想过有一日这幅图终会光明正大的挂在她的房间里。但现在,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沈若兰垂下眼,已经不想再去细看屋里那些摆设。因为那些摆设都是她眼红过的,曾理所当然视为自己的东西!
还能有什么法子拿回这些东西呢?除非她死了,湘王府归还她的嫁妆。
沈若兰慢慢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深深刺进掌心里的指甲。
不要着急,慢慢来,这些东西终归会回到她手里的!
若棠换好衣裳出来,沈若兰正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里。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对若棠露出个乖巧讨喜的笑容来。
只是刚笑完,就又满面愁容了,“姐姐,我做梦也想不到,你在湘王府里,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你怎么也不往府里送封信,便是不告诉父亲,也该告诉我跟母亲一声啊!让娘亲她知道你受着这样的苦,不知该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是高兴成什么样儿吧!若棠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淡淡笑道:“没事,习惯习惯就好了。”
“怎么能习惯?你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身边的丫鬟婆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如今竟就剩下采青一个,只这么个丫鬟,能服侍好你吗?”沈若兰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还有采红那蹄子,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她竟是个背主的玩意儿!早知道,就不该让她陪嫁来了。”
悲是假的,不过怒很可能就是真的。采红陪嫁过来,未必没有替她们母女看着若棠的意思,谁知道若棠会将身契还给采红,且还让她攀上了湘王爷,她们母女便是想要教训她动她,这手也伸不进湘王府里来啊。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若棠一副十分看得开的模样,不想让话题一直围着她打转,遂问道,“家里一切可还好,上回回去,老祖宗似有不适,可都好了?还有你身上的毒,已经没有大碍了吧?说起来,妹妹可查出到底是谁下毒害你没有?”
沈若兰微垂了眼睫,“祖母一切都好,我身上也大好了,只是落毒一事到现在都没有头绪,这么久了,怕是不好查了。”
若棠有心想问沈佑鹤一句,又怕给他惹麻烦,遂问道:“弟弟们可也好?”
沈若兰点头,笑出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来:“大弟在学院表现突出,很是得夫子喜爱。二弟虽不如大弟聪明,但稳打稳扎,父亲道他们日后都是有大作为的。”
两个弟弟与她一母同胞,是她以后的依靠,她当然希望他们越优秀越好。若不然,像若棠这样娘家连个可以依靠的兄长都没有,活该被人这样践踏。
“那就好。”若棠点头笑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沈若兰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已经将若棠如今的情形全掌握了,只这一会时间,一条毒计便跃上了她的心头。
在清秋院用过午饭后,约定下次再来探望若棠,沈若兰便离开了。
若棠瞧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她要赖着住下来,没想到就这样干脆的走了。
那她这次来,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
沈若兰一离开湘王府,便叫来玉墨吩咐道,“让人去谢府,给谢大公子送个信去,就说……”
玉墨仔细听了,“奴婢这就让人送信去。”
沈若兰捏着帕子冷笑:“那呆子一定会感激我的。”
“是啊,姑娘您慈悲心肠,成全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可不得好好感谢姑娘呢。”玉墨笑着奉承她。
沈若兰笑的很得意,“这回,我不信那贱人还能逃过这一劫!”
那些嫁妆,很快就能回到她手上了。
“姑娘算无遗策,这回肯定能成了。”
主仆两个相视而笑。
行驶的稳稳地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玉墨正要喝问,就听外头一个声音贴着窗帘响起来,“沈二姑娘,主子在福鑫楼等您。”
那人说完,迅速的离开了。
玉墨有些担忧,“姑娘,那人……”
沈若兰的脸却悄悄红了,淡淡道:“吩咐车夫,去福鑫楼。”
马车很快到了福鑫楼,玉墨给沈若兰戴好帷帽,方才扶着她下车。
刚进门,就有小厮打扮样的小子不动声色的在前头带路,“沈二姑娘随小的来。”
沈若兰没有异议的跟了上去,原还有些忐忑的玉墨见那带路的小厮有些眼熟,想起是谁时,悄悄在心里倒抽了口冷气,而后再不敢抬眼张望。
小厮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包厢的房门,侧身恭敬的让沈若兰进去。玉墨本想跟进去,被他拿眼一扫,便定在了外面。待沈若兰进去后,小厮将门从外面关上了,他自己则谨慎的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