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侧妃摇头,“不用。”
“那药苦着呢,娘娘,您便是再不高兴,也不能跟自个儿过不去啊。”紫黛心急的劝着道。
“苦吗?”邓侧妃神色淡淡,“比起……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比起当众被王爷斥责没脸,比起当众被王爷杖责,比起被王爷勒令着交出王府中馈丢尽颜面……这点苦哪里还算得上苦?
紫黛如何不懂邓侧妃的心思,闻言眼泪便落了下来,咬牙说道:“王爷怎么能这样对您?这些年你为王府做了多少事,若不是您,王府能这般井井有条吗?您瞧瞧那一位,当的什么家理的什么事?秋妈妈那贼婆子竟问她要了五百两采买今儿午间的食材,她竟真的就给了。这一开了头,什么人都涌过去要钱要物,流芳院那起子低贱玩意儿也敢跟着浑水摸鱼。那银子跟不是银子似的,哗哗就流出去了……那些银子,可都是您平日里勤俭持家省下来的,她倒好,手一松就全给出去了。”
王府有多少家底,紫黛就算不知道确切数目,心里也是有一本账的。王爷的俸禄食邑,良田铺子的出息,在经营有道的邓侧妃手里,那是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的。断断不止王妃上午撒出去的那一点毫毛。但是,紫黛心里明白,再小的毫毛,在邓侧妃心里,那也全部都是她的。紫黛会这样说,是因为她知道邓侧妃喜欢听她这么说。
邓侧妃面无表情的听着,“你只管将这些人给我记下来,贪了多少,到时全都要给我吐出来!”
“是。”紫黛忙应了,“那,这事儿咱们就什么都不管吗?”
“管什么?”邓侧妃冷笑,“现在她是当家的,该头痛的也是她,我凭什么要管。咱们只管睁大眼睛看戏就是,我倒要看看,她那些嫁妆什么时候能撒完。对了,那两个贱人如何了?”
提到秦氏与刘氏,邓侧妃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阴霾与怨毒!
若不是这两个蠢妇,她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沈若堂可恨,她们两个更可恨!
“她们也没消停过,不时要东要西,令丫鬟婆子给王妃添堵,想必心里也是恨着王妃的。”
“恨着才好。”邓侧妃冷冷一笑,“这笔账咱们慢慢再算。”
……
原还开心她家主子终于能当家做主母的采青在旁听了一上午王府层出不穷的要钱戏码后,终于深深的悔悟了。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这王府上下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婪鬼啊!她家主子细皮**的,轻易就要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她怎么会认为主子当家做主就会一切都好起来呢?
采青含泪望着吃饭吃到一半开始打瞌睡的若棠,在她差点一头扎进汤里时忙出声唤醒她:“姑娘,您当心啊。”
若棠被她这一声咆哮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唔,怎么了?”
“奴婢饭吃完了。”采青看一眼放在她跟前的托盘,很有些羞愧的红了脸。她太愤怒了,以至于化悲愤为食量,竟用了两碗饭三个菜外加一个汤。
“饱了吗?没饱这里还有。”若棠打起精神,但眼皮仍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饱了,姑娘您多吃点。”采青关切的道,又自责的要命,“要是奴婢没受伤就好了,就能为您分忧解难,不至于让您一个人这样难。”
“那就快养好伤,好帮我分忧解难啊。”若棠笑笑道。
采青咬咬唇,“姑娘,要不然您还是辞了这差事吧。”
“怎么?”若棠诧异的挑眉看她。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这么辛苦这么难,就是要让采青看清楚,往后才不会再撺掇她当什么当家主母。
“您太辛苦了。”最主要的是,主子根本不是这块料啊!
真要继续当家下去,好不容易要回来的嫁妆不全赔进去才怪。
“刚才那账房说的话,您都听明白了吗?”
当然很明白。“他劝我别把眼前的难处告诉王爷,因为如果我凭一己之力解决了这些燃眉之急,王爷就会对我另眼相看——是这个意思吗?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啊,反正我娘的嫁妆多得很,随随便便也能养得活王府这些人吧……”
采青听得出了一声冷汗,急的声调都变了,“不行!”
“什么不行?”若棠逗她。
采青噼里啪啦竹筒倒豆一般说的飞快,“怎么能拿先夫人的嫁妆来养活王府这些刁奴贱人?姑娘您听奴婢说,这样的念头您有都不能有,若不然养肥了这些人的胆子和胃口,姑娘您便是有金山银山,也得被这些贪婪的东西全部吞掉的!您与老爷他们撕破了脸才将先夫人的嫁妆拿回来,这些东西,又怎么能白白便宜了这些刁奴?姑娘,这家咱们不当了,不能当了!您,您装病吧。”
“装病?”若棠蹙眉,为难道:“这样不太好吧。”
采青雄赳赳气昂昂的拍板决定道:“没什么不好,姑娘您关好院门只管装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