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要扛那么多柴火。”大头的父亲坐在对面,言简意赅。
对于父亲的话,大头只是嗯的应了一声,便继续乖巧的埋头扒着饭,然后开始静听父母的唠叨。
大头其实头并不大,正好相反,他很瘦小。从小羸弱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更加瘦弱,他的头其实也不大,长得极为正常,算是名不副实。
说起来,大头此名,不过是他父亲给他取的。
大头的父亲是霍林镇菜花沟山地远近有名的拿手铁匠。
祖上传下的手艺,加上他一双大手打得一手好铁,而且还拥有着一双比正常人要大出很多的大耳,非常惹眼,再者父亲面善憨厚,平易近人。
因此,附近凡是想打造农具用具的,不管富贵官人还是村地平民,都愿意老远赶来托他父亲给他们打造铁具。
因而大头的爷爷也就顺理成章的给他父亲取名张大耳。
而大头名字的由来,却是他父亲在他刚出生就给他取的,原因只是父亲希望他长大后,能有一颗聪明的脑袋,能出人头地,走出这贫穷的小村子。
大头的父亲不是没想过让他到镇上的私塾上学识字,可是那几乎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嗣去的地方,就算他多年打铁的积攒,也不够将大头送入私塾。
因此多年的希望和努力,大头的父亲也看开了,进不了私塾,那就让孩子早点出去见见世面吧。
前段日子,上一代还有点血缘关系的远方表哥来信说,他的儿子在霍林镇的一家小酒楼当上了一个小管事,如果大头的父亲愿意,可将孩子送去酒楼跟着他表哥,当个跑堂的小二也不错。
大头的父亲思量了好久,他看着孩子从小身体羸弱不佳,原本想将祖传的打铁手艺传给大头的念头也打消了,不想孩子受那个罪,让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比整日窝在这山沟旮旯的石岗村强多了。
觉得可行,于是和大头的母亲王氏商量了一阵,王氏妇道人家,也不好反对,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虽然出门远离父母,心里难免有牵记,但也无奈同意了。
当父亲将此事对大头说起时,大头一口不情愿的反对了:
“爹,娘,孩儿还不想出去,不想离开你们和妹妹。”
那年大头已经九岁。
父母亲听到他的话,笑着侧过身,双眼蕴着浊泪,为孩子的早早懂事欣慰,心里又有点无奈。
此刻,父母在唠叨中重又提起了这事。
如今大头已经是十一岁了,他们都希望大头能早点出去,和他表哥一起学习点本事。
谁人父母不盼着孩子能出人头地锦衣还乡呢?
大头的表哥比他岁数大出很多,已经是三十来多的中年人,而能成为镇里酒楼的小管事,也算努力出了一番事业。
因此大头的父母希望大头将来也能努力,成为酒楼一个小管事,将来能娶个媳妇,有个盼头,也知足了。
而到了下月中旬,大头的表哥也将过来,准备将大头接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父亲,母亲,哥哥要离开我们吗?”
大头的妹妹长得清秀可爱,原本在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饭菜,此时扬起小脸,两眼通红的问道。
“小丫,哥哥不离开,哥哥还要看着你长大懂事呢。”大头摸摸妹妹的头,安慰道。
“爹,娘,孩儿实在不想离开你们,非得去那酒楼不可么?”
“孩子,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你是不舍得离开我们,这不能怪你,你从小就没出过这穷地儿,难免害怕。”王氏溺爱的摸摸大头的脑袋,叹气说道,“可是孩子,你总要出去的,而且在镇上一事皆有你表哥照应一二,小镇离我们村子也不远,有空可回来看看,你表哥下月中旬就过来接你过去,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好吧,爹,娘,等表哥来了,我就随他到镇上去就是了。”看着父母那期盼的眼神,大头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听到大头此话,大头的父亲,“吧嗒”含着烟斗,眼中含泪,大头的母亲则掩面抹泪,
是夜,大头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父母眼中的期盼,不禁私下轻轻叹了口气,心有傍徨。
白天的时候,大头就很想对父母说,他很想走出这个山沟旮旯的小村子,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是他不是想去镇上的小酒楼,而是想去到平日大伙都传说的天上仙人,那些仙人所在的仙山门派,那些能在天上飞来飞去来无影去无踪的仙人才是他的梦想。
他不敢对父母说起,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没人知道。
静静听了一阵父母在隔壁的唠叨对话,以及父亲含着烟斗的“吧嗒”声。
大头将头用力埋入草籽做的枕头,将身上散发着些霉味的被子紧了紧的捂到脖子处,脑子里回忆起白天画的那些符号和线条,以及那些草药的名字,不久后,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