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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家庄,众人好好吃了一顿,酒酣耳热之余,免不了要互相吹捧,胡桂扬从前与兄弟们在一起时也常常这样,今天却插不上话,只能微笑旁听。
话最多的人不是沈乾元这一伙,而是一向自视甚高的袁茂,他在莫蔼面前没有半点架子,只是一名单纯的仰慕者,不停地敬酒,提及多年前的往事,都是他从原家主袁彬那里听说来的。
莫蔼欣然笑纳。
当天傍晚,又有几拨人先后赶来,一是给断爪青龙助威,二是来看看闻家庄追杀的锦衣校尉长什么模样。
胡桂扬觉得自己像是莫家的新媳妇儿,不停地出来见亲戚,被人品头论足,然后就被忘在一边,大家真正在意的还是莫家。
樊大坚看出些门道,小声对胡桂扬说:“你呀,缺少气势,又不会自吹自擂,容易被人看低,这样可不行,以后会吃亏。别看我不是江湖人,道理我可都懂,你得摆出威风,同时还要圆滑一些,就像……借给别人钱,你得先哭穷,一再表示为难,然后再说自己筹到了钱,这样的话,对方就会加倍感激你。”
胡桂扬做不到,他的笑容还跟从前一样不合时宜,令熟人疑惑,令陌生人不安,其实他心里懒得想任何阴谋诡计,“你在灵济宫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吧?”
樊大坚嘿嘿笑了两声,“就因为灵济宫的丹药十分稀少,每一粒才会价值千金,甚至能够进献给皇帝。学问都是相通的,胡桂扬,人生在世,光有急智可不够,学着点吧。”
樊大坚挤进人群,“灵济宫真人”、“七十一岁”、“杀死关达子”几句话一出,立刻受到关注,几乎能与主人莫蔼相提并论了。
将近半夜,胡桂扬以醉酒为由提前告退,在客房的床上躺下,觉得还是这里最舒服,即使是一张陌生的床铺,也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唉……我明明是个懒人啊。”胡桂扬将身上收藏的几样东西都放在枕下,很快沉沉睡去。
他又梦见祭神峰,还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声音,新鲜感早已失去,他只觉得厌倦,甚至试图改变梦境,好让它快点结束。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整夜都在喝酒的众人醒得反而更早,有些人好像根本就没睡过,依然神采奕奕,装束妥当,准备前往西马屯。
胡桂扬反而萎靡不振,脸色苍白地洗漱、吃饭,樊大坚过来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仔细打听过了,断爪青龙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些年来功夫没有落下,反而更加精湛。至于背山老怪杨九问,我太熟了,他是道门里的败类,各派都不与他交往,学艺不精,杂七杂八什么都会一点,肯定不是莫蔼的对手。”
胡桂扬没有解释,想到昨天众人听说“背山老怪”几个字时的反应,觉得此人绝不是樊大坚说的这么不堪。
许多客人提前告辞,先行一步,午时左右,莫家庄和沈乾元一伙人结伴出发,一路上指点江山,谈论江湖上的奇人奇事,倒是一点都不寂寞。
胡桂扬还是有点脸色不佳,更多人以为他是害怕,过来安慰,莫蔼特意纵马奔驰了两个来回,马不停蹄,突然反身用弹弓射出一弹,击落一只飞鸟,引来连串的叫好声。
胡桂扬只得强颜欢笑,显示自己对莫老英雄的信任与感激。
其实他一直相信沈乾元找来的人绝不会出错,只是昨晚睡得不好,比小时候练功一整天还累,精力一时难以恢复。
西马屯是个军屯,几十家住户,铁家位于村头,临近一条小溪,占地最广,是座土墙环绕的庄园。
大铁锤亲自带人出庄十里相迎,迎接的不是沈乾元,更不是胡桂扬,而是断爪青龙莫蔼。
短短两三天时间,已有两三百名江湖好汉聚在庄里,这时都跟着大铁锤来了,将整条路堵住,分批前来拜见,耽误不少时间。
很难说这些好汉站在哪一边,对他们来说,结交更多的朋友才是此行最重要的事情。
樊大坚颇为兴奋,小声对胡桂扬说:“沈乾元找对人了,瞧这架势,谁敢打败断爪青龙啊?”
事关三人生死的比武,差一点变成多年难见的江湖聚会。
在铁家大门口,亲切热闹的气氛发生变化,二十多人堵住道路,叫嚷着要找“锦衣卫胡桂扬”报仇雪恨。
这些人都是官兵,也是关达子的结拜兄弟,今天却没有穿盔甲,而是换上短衣长裤,全是江湖好汉的装扮,手中没有兵器,脸上摆出激愤凶狠的神情。
人是樊大坚杀的,但是“锦衣卫”三个字更能引起同仇敌忾,所以胡桂扬成为寻仇的主要目标。
胡桂扬无需出面,袁茂、樊大坚等人将他团团护住,沈乾元、大铁锤上前说和,互相抛出一通狠话之后,老英雄莫蔼上前,几句话就解决了纠纷,令关达子的结拜兄弟们让开。
莫蔼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重申一切按江湖规矩来办,比武定生死。
众人拥进庄园,在草堂里,又上演一场争吵,这回的主角是断爪青龙莫蔼与背山老怪杨九问。
杨九问是个驼子,身穿宽松的道袍,手里拄着一根粗大的拐杖,看上去有几十斤,看热闹的人则议论说此杖重达百近,他握在手里却与普通拐杖无异。
莫蔼与杨九问早就认识,有些陈年恩怨,两人开始客气了几句,然后就是互相试探、讥讽、贬损,越说火气越大,全不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前辈。
两人提起了许多往事,一般人听不明白,周围有人负责小声解释,多少年前的一场战斗、规模大小、谁胜谁负等等,就是没有谁对谁错。
草堂里唇枪舌剑,沈乾元抽空出来,向胡桂扬等三人道:“你们先去休息,这里的事情不用你们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