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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春花堂内座无虚席,来自太原的青楼头牌,正在台上表演着勾栏中传唱已久的曲目。
三楼雅间内装饰华美,雕花软榻白玉杯盏一应俱全,姜凯手指轻敲围栏,欣赏之余,目光放在大厅对面的珠帘上,思索着如何压左亲王世子姜瑞一头。
左战没有过来,自己想主意着实有点费神儿,在场又没有能聊男人之间话题的知己好友,姜凯琢磨片刻后,便准备点个姑娘上来帮忙参谋,对着后方抬了抬手:
“来人。”
雅间外面响起脚步,房门打开,‘护卫’来到身后。
姜凯负手而立,目光在下方的莺莺燕燕中扫了圈儿,开口道:
“去把那黑不溜秋的姑娘叫上来,孤零零站在那儿,一个捧场的都没有,看起来挺可怜的。”
姜凯所指的,是站在大厅角落的一个异域女子,应当是从海外而来,肤色如墨、天生卷发,长得不能说不好看,但明显不符合归燕城王侯子弟的审美,也受了同行的排挤。
身后的护卫并未躬身称‘诺’,而是略显赞许地开口:
“世子殿下倒是长了副热心肠。”
“……”
姜凯冷峻不凡的表情当场石化。
这声音好像是……
丧尽天良!
姜凯没有回头,抬起腿就准备翻过围栏,从三楼跳进大厅。
只是求生欲再强,硬实力的差距还是摆在明面上。
姜凯肌肉刚有动作,后颈便是一阵刺痛,天旋地转后,整个人就摔在了软塌上。
姜凯好歹是藩王世子,来来回回这么折腾哪里受得了?他抬起手来,指着面前的黑袍公子,压低声音怒目道:
“有完没完?啊?你怎么老瞅着我不放?我都躲到归燕城来了,我招你惹你了?”
许不令恍若未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慢条斯理的闻了闻。
姜凯也不敢大声喊,坐近了几分,又指向对面:
“这可是天子脚下,王侯公卿一大堆,左亲王世子姜瑞就在那边,要不你去绑他?左亲王就在你家对面,绑了左亲王世子,少说能换好几座城池,你绑我有什么用?”
许不令靠着椅背,端着酒杯轻抿了口,笑容平和:
“没办法,北齐我就认识你,初来乍到肯定得找个熟人打探门路。”
姜凯一拍膝盖:“姜瑞你不认识?你还给他爹贺过寿,他当时就坐在左亲王旁边,你们应该见过面。”
许不令回想了下,摇头:“当时人多,左亲王那么多儿子,我哪分得清谁是谁。”
“一回生二回熟,见个面不就认识了,要不我给你带路?走走走……”
姜凯还想祸水东引,让许不令去绑对面的姜瑞。
只可惜许不令没那闲功夫,绑了也带不走,他放下酒杯:
“不用瞎扯了,我离开归燕城之前,你哪儿都去不了,能不能活着回去当世子,全看你自个机不机灵。”
姜凯话语一噎,憋了半天,终是无可奈何,往后一趟:
“好吧好吧,算我倒霉。你要问什么快点问,不过我也只是在归燕城暂住,这是北齐都城,帮你办不了太多事情。”
许不令这才满意,询问道:
“皇城里,是不是有一块沉香木镇纸?”
姜凯听见这个,眉头一皱:
“你千辛万苦深入敌腹,就为一块破木头?你想要直说便是,我给你买一车送长安去当柴烧都可以,只求你以后别来烦我了,真的……”
许不令眼神微微一冷:“问什么你说什么,再插科打诨套近乎,下半辈子你就只能逛相公馆了。”
“……”
姜凯身下微微一凉,坐直身体夹住了腿,认真回答:
“是有一块祖上传下来的镇纸,算是我姜氏传家之物,据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一直都放在天子身边,近些年圣上龙体欠安,更是随身携带,我肯定偷不到。”
许不令听见这个,眉梢微微皱了下:
“不可能没人能近齐帝的身,身边的内官、宫女、嫔妃,你总有认识几个吧?”
姜凯稍微想了下:“嗯……宫人出入皇城,得过好几道门,偷了也拿不出来。你真要让人去偷的话,好像只能从太子姜笃身上下手。姜笃刚刚及冠,近日开始摄政,和圣上接触的时间比较多,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搞定太子了。”
胁迫一国太子偷东西,想想都知道是痴人说梦。
许不令觉得这法子行不通,不过来都来了,暂时也没其他门路,先看看情况也不是不行。
“你先安排人,去打探一下太子的动向。”
“好。”
姜凯认真点头,起身便往外走。
只是走出两步,见许不令没拦着,姜凯又停下了脚步,回头道:
“我走了?”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
“你觉得呢?”
“……”
姜凯垂头丧气,又走了回来。
片刻后。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十来号护卫驾着马车折返,几个接了命令的亲信,散入城中各处,打听太子姜笃的消息。
春花堂内笙歌依旧,姜凯下楼来到大厅,当着满楼王公贵子的面,颇为放浪地勾住黑不溜秋歌姬的脖子:
“美人,陪本世子去后面乐呵乐呵。”
然后就在一片欲言又止的静默中,搂着诚惶诚恐的歌姬,去了春花堂后方。
满场宾客自然不敢打扰藩王之子的雅兴,连看姜凯不顺眼的左亲王世子姜瑞,都满眼敬佩地抬了抬手,目送姜凯消失在了廊道里。
姜凯离开喧嚣的大堂后,脸上的笑容变成了生无可恋,抬手轰走献殷勤的老鸨儿,走出了后门。
青楼后门是为不方便露面的达官显贵准备的,十分私密,出去就是四通八达的巷道,除了两个打手,看不到任何行人。
姜凯搂着歌姬走到僻静处后,对着羞羞答答的黑美人道:
“你直接去我府上待着,我出去办点事儿,若是有人询问的话,说不知道即可。”
歌姬听见这话,稍微有点失望,但也不敢回绝,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后,转身走向了城里。
姜凯看着黑珍珠十分夸张的下围渐行渐远,还有点舍不得,待人影走远后,才摊开手道:
“都按你说的办了,现在带我去哪儿?事先说好,我可不住破房子,不说安排姑娘伺候,被子好歹得有一床,一天至少要吃一顿饭,有酒水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许不令从巷道上落了下来,取出刚顺来的斗笠和披风丢给姜凯:
“只要听话,饿不死你,走吧。”
姜凯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反而没什么紧张,跟在许不令后面,还不时回头看看:
“其实把那黑姑娘带着也行,黑是黑了点,吹了灯应该也没啥区别,总比一个人被绑着挨饿受冻强。”
“你还真不挑食。”
“都成阶下囚了,我有的挑吗?”
……
一路瞎扯,许不令带着姜凯来到一间稍小的客栈内,开了个房间后,让姜凯进去。
姜凯扫视了下环境,倒还挺满意,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被许不令用布塞住了嘴,绑了个结结实实。
许不令拍了拍手掌,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转身走出房门。
跟了一路的小麻雀,此时从窗户飞进廊道里,在许不令身前悬停,小爪爪上不知从哪儿抓了两颗瓜子,想往许不令手上放。
许不令不解其意,摊开手掌接住瓜子,想尝尝味道,小麻雀却是急了,连忙站在了许不令手上,用鸟喙指向了房间。
许不令观察稍许,才稍微弄懂依依的意思,转身又打开了门。
姜凯被五花大绑地拴在床上,正尝试着解开绳索,瞧见许不令去而复返吓了一跳,连忙做出老老实实的模样。
许不令面容冷峻不凡,走到床前,将两颗瓜子放在了床头的凳子上,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主要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姜凯两颗瓜子。
姜凯肯定更莫名其妙,在许不令又出去后,看向了凳子上的两颗瓜子,觉得其中必有深意,眉头紧蹙,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难不成说我和他都是世子,彼此并无区别?
不像,区别老大了。
我只能活两天?
还是说有更大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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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姜凯后,许不令回到附近落脚的客栈,已经月上枝头,归燕城街市灯火彻夜不熄,街上行人依旧摩肩接踵。
订下的房间在三楼,彼此相邻,时间尚早,满枝和陈思凝还没睡,此时已经在自己房间的露台上看着夜景闲聊。
许不令也没什么睡意,打了声招呼后,来到右侧的房间里,看看小婉身体怎么样了。
刚刚走到房间门口,便听到里面有隐隐的水花声和哼唱,唱的是街边传来的小调,娇喉婉转,比外面歌姬唱得还要好听。
许不令勾了勾嘴角,动作放慢了些,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
虽然是客栈,但开在归燕城,肯定比穷乡僻壤的客栈豪华许多,套间格局,房间里软塌、书桌、茶几应有尽有,自窗口便能眺望城池夜景,环境十分不错。
听见开门响动,阿青便从首饰盒里面抬起翠绿的小脑袋,发现是许不令后,又缩了回去,明显是被安排过来放哨的。
许不令把房门关上,朝内屋的屏风看了眼。
借着灯火的光芒,能看到一个凹凸有致的侧影,纤手撩着水花洒在锁骨下,峰峦俊秀随波轻颤,说不出的动人。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也没进去打扰,在软塌上坐下,喝着茶安静观赏。
稍微过了片刻,崔小婉出了浴桶,穿着茶青色的睡裙,用毛巾擦着头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脸儿依旧水嘟嘟带着几分红润。
抬眼瞧见许不令坐在屋里,崔小婉还被吓了下,连忙躲了回去,不过很快又走出来了,带着几分嗔意:
“大晚上不回房睡觉,又来吃婶婶馒头?”
“噗——咳咳……”
许不令被茶水呛住,轻咳两声,把茶杯放在了一边,摇头轻笑道:
“怎么会呢,我……嗯。”
“哼——”
崔小婉见许不令承认,也没露出羞答答的模样,和平日里一样走到许不令跟前坐下,长辈似的脆声训道:
“你年纪轻轻,要懂得节制,古来不知多少年轻俊杰,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你能当纣王幽王,我和母后可不想当妲己褒姒。”
宝宝是不想,但身体可老实了……
许不令暗暗念叨了一句,接过毛巾帮小婉擦头发:
“我就过过嘴瘾,又没来真的。”
“你还好意思说,让隔壁两个小姑娘知道你那模样,非得被吓跑不可。”
“陈姑娘估计会,满枝不会。”
“为什么?你舔过满枝?”
“呃……还没有……”
崔小婉的话语很平静,就好似在聊很正常的事儿,不带半点挑逗意味。
许不令却听得有些顶不住了,擦着擦着手就顺着肩膀滑了下去。
崔小婉倒也没躲避,靠进了许不令的怀里,手指转着一缕秀发:
“想做什么就开始吧,待会还得睡觉呢,昨天晚上就没睡好。”
“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