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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临近徐州的微山湖一带,宁玉合翻身下马,让长途奔波的马儿在小溪边饮水,从包裹里拿了一件小袄加在了身上。
临近年关,越往北走天气越发寒冷,官道上的行人大多裹着厚厚的羊皮袄子,马骡口鼻吐出的白雾遥遥便能瞧见。
青州至幽州一带,也就是山东东西两路,位于大玥版图的东北角,距离漠北蛮夷只有咫尺之遥,远离帝都长安,算是偏远之地,但幽州等地又临近海边物产丰富,并非西域那般穷苦。以至于青州、幽州等地几乎成了江湖人的聚集地,除开驻扎边防重兵的城池,其他地方都是江湖人扎堆,当地民风向来彪悍,官府管制力度也不够,风气比楚地粗野许多。
徐州距离济州还有几百里路,沿途城镇还算安定,不过肯定比不上杭州、金陵等地,道路上商队都带着刀兵,行走的江湖客也多了起来。
出门行走江湖,师徒俩都带着帷帽遮掩了倾城面容,连日奔波下来,身上也有些风尘仆仆。
天色已经晚了,本该去前面的镇子休息,明日再继续赶路,但宁玉合的脸色却有点古怪,手放在腹部,看着低头饮水的马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清夜身着白色长裙,长剑背在背上,看起来颇为英气。此时整理着马上行囊,瞧见宁玉合站在小溪边发呆,轻声道:
“师父,马上到镇子了,找到客栈再休息吧。”
“哦……”
宁玉合抿了抿嘴,转过了身在走到跟前,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前几天从徐丹青口中听说了祝六去唐家的消息,宁玉合不假思索便跑出了门,还把清夜带在身边作伴,可走着走着,宁玉合就想起了自己的守宫砂没了。
她和清夜相依为命多年,又都是女子,出门走动为了安全和省盘缠,从来都是开一间房,晚上睡在一起。
睡觉总不能不脱衣服,长途奔波贴身衣衫也是要换洗的。清夜对她了如指掌,若是有毛还能稍微遮掩,寸草不生的一眼就看出异常了……
守宫砂的作用不言自明,如今没了,被清夜瞧见,肯定会追问谁破了她的身子,她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习武不小心弄得,守宫砂得和男子阴阳相合才会消失,这理由也根本站不住。
这两天宁玉合提心吊胆,生怕宁清夜看出问题。,好在许不令画工了得,以假乱真没有半点区别,宁清夜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可许不令用的颜料,并不是永久性的,能稍微防水,但过个几天颜色便会变淡消失。
宁玉合昨天晚上已经发现颜色消退,吓得一晚上没敢合眼,又过了一个日夜,恐怕已经看不出图案了,若是到了客栈衣服一脱,岂不是全露馅了……
宁玉合看着略显疑惑的徒弟,犹豫许久,轻声道:
“清夜,我仔细想了下,唐家是我的私仇,不该带你过来的,我一个人能解决……要不你回去吧?”
这算个什么理由?
宁清夜莫名其妙,先不说是不是私仇的问题,她都跟出来三四天了,啥事儿都没敢就让她回去,不是开玩笑嘛。
“师父,你又不是去杀人,只是防止祝六杀错人罢了,我跟着还能有个伴儿。都跑这么远了,你让我回去,许不令的船都走了,我回哪儿去?”
“……”
宁玉合才想起这茬,按照定好的日子,许不令接亲的船已经出发了,回去也赶不上,总不能让清夜一个人先去肃州,五千多里路,一个人怎么走……
宁玉合抿了抿嘴,找不到让宁清夜离开的借口,只得点了点头:
“罢了,那你就跟着吧……我脑子有点乱,老想以前的事儿,以后咱们要两间房,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宁清夜听到这话,微微偏头:“师父,你嫌弃我?我哪里做的不对不成?”
“不是不是……”
宁玉合就知道宁清夜直愣愣的性子会这么问,她也不好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轻声道:“我怎么会嫌你烦,就是……嗯,就是想一个人呆一晚上……”
宁清夜见师父情绪有点低落,虽然心有疑惑,也不好再发问,点了点头。
宁玉合姣美脸颊上满是纠结,可她又不会自己画,只能拖一天是一天,慢吞吞跟着徒弟走向了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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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微山湖外的官道上,马铃铛在风雪中‘叮铃—’作响,两匹高头大马从镇子旁飞驰而过,继续往北方疾驰。
许不令身上披着路上买来的黑色狐裘,冬天寒风刺骨,还弄了顶毡帽戴在头上。马侧挂着几样兵器,除开龙纹长槊和佩剑,还带上了从王府带出来一直未曾开锋的醉竹刀,都用黑布包着。
旁边的夜莺同样穿着狐裘,不过身形太清瘦,宽大的狐裘裹在身上,连人脸蛋儿都快看不到了,打眼看去便如同高头大马上放着一捆棉被。
祝满枝本来坐在夜莺的马上,可惜夜莺太瘦根本挡不住寒风,她便坐在了许不令后面,没有穿厚实狐裘,而是直接躲在了许不令的狐裘下面,抱着许不令的腰紧紧贴着。
天气严寒刺骨,但狐裘里面显然很暖和。
许不令纵马疾驰间,明显能感觉到背后软软的两团儿靠垫热的发烫,似乎还出汗了,时而掀起狐裘透些凉气进去,把他冻的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