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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就对着我的小腹傻傻地笑,说,小姜生在妈妈的肚子里要乖啊,一会儿就有好吃的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透明温柔的笑,整个心都碎了。我说,天佑,天佑,求求你,别这个样子。
可是,他不管我,只是拼命地盯着那锅汤。
等汤熬好了,他就将它们分盛在小碗里,然后,也不看我。他默默地在房间里来回地走,不停地擦拭所有可以擦拭的地方。他自言自语地说,不能脏了,否则,对小孩子不好。
擦拭完了房间,他又去收拾房间里那些零散在房间里的小水果叉子,还是不肯看我。
我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看着他傻傻地自言自语。他一边收拾叉子一边喃喃,放在外面,会伤害到宝宝的。姜生,我们的小姜生宝宝那么漂亮,一定不能被这些东西伤害到。
……
那一天,整个晚上,程天佑一直不肯看我,一直在自顾自地收拾着整个房间,一直在傻傻地自言自语。
任凭我如何,他都不肯听我说话。
最后,他走进书房,默默不语地钉那张几乎要完成了的婴儿床。他小心地抡起锤子,将钉子仔细地钉入木头。
一声一声,捶打着我的心。
他一边仔细地捶钉着小婴儿床,一边哼起那首自编自造的歌谣——小姜生,在竹篮里睡着了。在竹篮里睡着了的小姜生。不要哭,不要闹,不要吵醒了大姜生……
他那么认真,那么深情地唱着,柔长的眼眸一直温柔地盯着小床,仿佛里面那个甜美的婴儿,正在对着他咯咯地笑。
天佑——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奔涌了下来。我说,我求求你,清醒一下吧,再也不会有小姜生哭,再也不会有小姜生闹了。对不起对不起,天佑,对不起啊!
我紧紧扯着这个麻木到无知无觉的男子,恨不得将自己撕碎。
锤子,终于从他手中滑落,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他的眼睛动了一下,似乎有微微的光。然后,他缓缓地抬起眼睛,看着我,有些茫然,他说,姜生,你有这么恨我吗?
我一边流泪一边摇头,我说,对不起,天佑,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看到凉生有任何的闪失,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天佑轻轻地念,哦,凉生……凉生……为了你的凉生……你……杀了我的孩子?说到这里,他痛苦而缓慢地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了下来,落在地上。
他,落泪了。
我呆在了原地,身体的痛楚和心里的痛楚纠结到一起。我伸手,试图给他擦去眼泪。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男子,居然会流泪。
他重重挡开了我伸去为他擦拭泪水的手,睁开火焰一样燃烧的眼睛,一拳头狠狠捶下!那张小小的婴儿床顿时散了架。鲜血,也从他的手背上流了下来。
那么刺目。那么分明。
就像那团与我身体生生分离的血肉,在那一刻,我突然眩晕倒地……耳边尖锐地响着小孩子的哭声喊声惨叫声,还有阴森森的咯咯的笑声……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安然地躺在卧室的床上,午后的阳光满满地洒在我脸上。
只是,已寻不到那个叫做程天佑的男子。
只有桌子上,他留下的一串晶亮的钥匙。
这时,陆文隽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但是依旧温柔如春风。他说,姜生,你现在还好吧?
我突然哭出了声音,说,我不好,我非常不好!程天佑知道我打掉了他的孩子,已经恨死我了。
陆文隽愣了一下,说,他的孩子?
陆文隽这么一问,我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未婚先孕”大军之中,惨遭道德质疑的最典型人物代表。
陆文隽的四个字,将我的伤心全部灭掉了,只剩下浓浓的羞耻心。
若不是因为心痛难止,我一定会问,不是他的,难道是你的?
但是,悲伤,还是应该有悲伤的样子,不是么。
陆文隽迟疑了一下说,姜生,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如果你和凉生的骨髓无法配型的话……
他这么一说,我更崩溃了,我大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陆文隽说,我也希望凉生会好,只是,越是担心就越害怕,所以,姜生,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失言。
46 凉生,你告诉我,我们两个是上帝最心爱的玩具?
程天佑从小鱼山离开后,我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仿佛生命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我每次去看凉生,都会看到未央。
还有一次,看到了宁信。她就在未央的身旁,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一脸平淡的神情,似乎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都已与她无关。
当然,我只是远远地看。
远远地看。
柯小柔还是经常到医院里跟陆文隽闹,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间隙和仇恨。
全世界的人都在癫狂地忙碌着,只有凉生,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安静地躺着。
全世界,还有另外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是我的心脏。经历了那么多故作平淡对待的疼痛,它终于成了一片死寂的水。
然后,不久之后,这片死寂的水,便波浪滔天了!
医生的诊断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炸得我回不过神来——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验髓报告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那个医生的语气近乎冰冷,很显然,他不满意我的胡搅蛮缠——他不明白我怎么可以“自称”是患者的妹妹,来提供所谓的骨髓配型。
就在我拿到诊断报告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住了我。
未央突然捂住了脸,哭泣了起来。宁信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看她落泪,轻轻地抚慰。
就在这一刻,我的整个世界突然失控了。我拉住陆文隽,喃喃道,肯定是错了,他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同一个父亲。一定是错了,我们是兄妹!
未央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我的眼前,几乎是声嘶力竭,姜生,你不要在这里装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这不是你多少年来做梦都想要的结果吗?!你们现在不用望断秋水,不用顾忌别人说你们乱伦!你们现在想怎样都可以了,你多得意啊!
我被未央的怒吼给刺伤了,如果让我用天佑的孩子和凉生的性命来赌这个愿望,她太看轻我了。所以,这是第一次,我冲着未央吼,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了占有一个人,可以这样不惜代价!是的,你说得对,年少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如此幻想过他不是我的亲生哥哥,他是捡来的,他是天上掉下来的!他甚至可以是鸭蛋里面钻出来的,哪怕他是何满厚的儿子!可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凉生的生命,如果我都同他没有血缘关系不能配型,那么,谁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