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舟之中,许半生问了凡:“了凡,苦行是何意?”
并不是许半生不知道佛门之中有一种行为叫做苦行,这是要以己身受够天下万苦,从而解脱众生成就佛陀之心的一种修行方式,可他也知道圣僧的话里,肯定饱含深意,不可能是随便说说苦行之语。仗剑而行是叫他们二人勇往直前,胸中谨守本分是让他们谨言慎行不可胡作非为,上达天闻则似乎是在指点许半生,表示他们这百年之中还有大机缘,唯独这苦行让许半生不解,毕竟许半生并非佛门弟子,苦行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任何好处,圣僧是绝不会让许半生去做无用功的。
许半生乃是正一仙身的资质,旁人不知,可圣僧觉意却绝对知道。就算了凡没告诉他,他返虚期的修为,也是一看就看穿了。圣僧既是圣僧,就一定不会让许半生这样一个正一仙身陪着了凡苦行而得不到任何长进,是以,许半生断定,苦行二字之中,必然饱含深意。
了凡眨眨眼,道:“苦行是我佛门的一种修行方式,以己身受尽世间万般苦难,解脱众生,成就我佛宏愿……”
许半生一听就知道,这件事问了凡也是白搭,看来这哑谜还得他自己慢慢的去琢磨。
那烂陀寺离剑气宗也已经不算太远,飞舟的速度,一个月也就到了。
这一途中,窥伺之人依旧不乏见,许半生依旧是遇到不管什么人,都直接将那个元婴武士傀儡放出来,以其威压,所遇宵小无不闻风而散,这一路平平安安,只在许半生和了凡的聊天之中,便已经来到了剑气宗所在的灵剑山的范围。
收了飞舟,许半生和了凡一路沿着灵剑山蜿蜒前行,途中见到不少剑冢,哪怕是稍稍靠近,也能感受到剑冢之中所埋灵剑的悍然剑气。许半生这才明白,剑气宗的名称从何而来,而灵剑山又为何会被称之为灵剑山。
灵剑山,常人皆以为是因为山有剑灵的缘故,可唯有到了灵剑山,才明白,不是山有剑灵,而是山上藏着无数灵剑,这许许多多的剑冢,每一处都藏有一柄绝世神兵。不用问,许半生也可以知道,凡剑气宗的弟子,在入了筑基之后,都可以得到灵剑山上某座剑冢的认可,获得一柄灵剑。但是,所获之剑,其威高低,就要视这名弟子的资质和机缘了,二者缺一不可。
正因灵剑山藏有谁也不知道确切数目的灵剑,所以才有这样的名称。
而剑气宗,则是因为这灵剑山中无处不在的森森剑气而得名,也难怪剑气宗剑意无双,只要走进这灵剑山的范围,便无处不能感受到剑冢之中的剑气凛然。埋在剑冢之内,尚且能够感受如此剑气,若是万剑齐出,也不知道这剑气将会达到一个如何的程度。
十大上|门之一,果然没有一个是白给的,虽说昆仑剑宗和那烂陀寺是并列为首,可其余八个上|门,其差距也就是微乎其微而已。
二人正自前行,一串山歌传来,许半生和了凡便自站定了脚步。
“剑气悠悠绵绝山河,仙人指路留下一地儿乱坟。人无立锥之地,剑死哪有福灵,不是剑选人,只有人选剑。待万人万剑齐发,才是新山河,才是新天地,新天地……”
前方山路宛转,一条身影走了出来,赤脚卷着裤管,肩上挑着个担子。
此人赤发虬髯,豪迈不已,口中的歌声虽不动听,却有一股气吞天地的爽豪之气。光着个膀子,身上汗水涟涟,肩上的担子上,两头装着的赫然是一堆锈迹斑斑的长剑。
许半生和了凡同时对那人施了一礼,能在灵剑山如此行走,高唱野调的,必然是剑气宗的前辈。
“晚辈许半生(小僧了凡),见过前辈。”
那人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嘴一咧露出笑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两位小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了凡看看许半生,许半生道:“前辈休要折煞我兄弟二人,晚辈许半生,乃是太一派弟子,此乃我的义弟了凡,我二人道灵剑山,是要拜访晚辈的一位朋友。”
“哦?你那朋友叫什么?”
“姚瑶。”
那人也不惊讶,只是又咧开大嘴,道:“既然来了,就帮某家干点儿活,某家待会儿领你们上去找姚瑶那丫头。”
虽然此人并未报出自己的身份,可光凭他喊姚瑶一声丫头,许半生就知道此人在剑气宗的地位必然也极高。姚瑶在剑气宗的身份,只怕不比了凡在那烂陀寺差,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喊她丫头的。
“前辈尽管吩咐。”许半生又道。
那人点了点头,道:“呵呵,不错。来,你们帮我看看,哪里还有空地,就帮我把这些破剑都埋了去。”
许半生和了凡一边上前,他一边问道:“这里的剑冢,都是这般埋下的?”
那人卸下担子,手搭凉棚放眼望去:“空地要距离任何一座剑冢至少百丈,否则会打架的。这些剑别看都破破烂烂,脾气却坏得很,非百丈方圆不肯安静。烦呐!”
许半生伸手握住一把剑,微微用力,却抽不出来,他笑道:“这剑好重。”心里也在盘算,光是他手里握住的这把剑只怕就足有千斤之重,虽说千斤对修仙者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担子前后足有数百把剑,数十万斤的重担压在此人身上,他却显得游刃有余,这也着实可怕了。
“剑气由心,气重而不是剑重。”说罢,汉子抽出一把剑,随手一掷,那把剑便飞了出去,落在远处,插入地中,自成一座剑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