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神州,万劫不复的意思就是化作天地间的元气,连一丝意识都不会剩下,生命彻底的终结了。
死亡未必可怕,可灰飞烟灭就不同了。
所以,无论是在从前,在地球上,还是现在,在九州世界,许半生都一直牢牢记住林浅对他说的第一句关于修行的话。
“修行崎岖,难于登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危险不可怕,可怕源自未知。这是修行第一要素,你若做不到这一点,便宁愿放弃修行。”
许半生在修行以及现在修炼的过程中,还从未违背过这句话,他所面对的危险,每一次都是他明确知道危险何在的。
这一次,许半生根本就不知道那紫光崖下藏着什么,虽然心里也十分好奇,但是他却依旧能够抵抗住这种诱惑,稳稳的站在距离崖边不足一丈的地方,感受着四周紫气乱流的冲击,尝试着与紫气融为一体。
良久之后,许半生坐了下来,盘起双腿,双手自然的放在膝盖之上,五心向天,垂目低首,体内五行功悄然运转,见见在气海表面形成一道气旋,无数肉眼可见的紫气盘旋着进入许半生的体内,成为许半生修炼的源泉,见见与其融为一体。
看到许半生终于进入到修炼的状态,超过十道的神念纷纷收了回去。
杨高宇含笑拈须,对他的道侣空冷雁说道:“此子果然不负我的厚望,第一次入紫光崖,竟然就能走到距离崖边不足一丈的地方。这份资质,不敢说绝后至少也是空前吧。区区炼气二重天,想当初,我筑基一重天的时候才第一次获得进入紫光崖修炼的机会,而当时,我离崖边足有十余丈的距离。”
空冷雁也自一笑,道:“他越好,只怕有些人就愈加郁闷了。”
杨高宇自然知道空冷雁说的是谁,不过他毕竟是一派掌教,有些话他是绝不能说的。更何况,他和千宁其实都明白,论资质,论实力,千宁都在杨高宇之上,之所以他们的师父当年会选择杨高宇接掌他的掌教之位,明面上是说千宁资质强大,若是任了掌教俗务太多会影响其修炼,而实际上,大家都明白,这是一种平衡之术,同时,杨高宇处事更为公允,也更适合出任一派掌教之位。
越是在掌教的位置上呆的时间长,杨高宇就越是明白师父当初的平衡手段,他很清楚,想要让太一派保持更强大的竞争力,同时不想让太一派彻底成为一言堂,就必须要让掌教处于一个微妙的境地,除了长老院之外,必须要有人能够制衡掌教。而显然,千宁就正是那个可以制衡杨高宇的人。
“师妹不可乱说,千宁和元白有他们的考虑,虽也有与我较劲的成分,可大半都是为了太一派着想。说实话,以我太一派的底蕴,的确是不足以留下许半生这样的天才。像他这样的天才,至少也该是十大上门之一收其为徒。不过,既然因缘际会使他选择了我们太一派,我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千宁和元白想走的更稳妥一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今多有传闻说已经进入末法时代,以我太一派独自掌控一条灵脉,甘于平稳的话,十万年内必然成就旁门,乃至左道。不过这是因为整个中神州的气运下降,而并非我太一派出类拔萃。可是我不甘心呐,明明面对这样的一个机会,叫我如何放弃的下?如果一路安然,你我有生之年都可以看到太一派迈入旁门之列。一旦进入旁门的八百之一,整个门派的气运将有极大的提升,就连那条灵脉也将越过龙门。以你我的资质,化神希望渺茫,可若是太一派成为旁门,大青山气运提升,你我的修为又恰好到了关键的节点之上,便有很大的机会趁着气运的提升,而一举跨过元婴和化神的天堑,使元婴成就分身,迈入化神期。天增岁月人增寿,太一派不前进,你我又如何走得更远?我是在赌,赌我们能熬过这段岁月,也是私心作祟。”
空冷雁依偎到杨高宇的怀中,用娇嫩的面庞轻轻的蹭着杨高宇的胸膛,小声道:“师兄才不是有私心之人呢,即便是有私心,也是为了太一派好。”
杨高宇微微一笑,道:“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了太一派好啊,只不过大家考虑的点有所不同罢了,相比较起来,我更多看到的是将来的结果,而他们,更多看到的却是这数百年间的坎坷。他们求稳,我却在冒险,在赌博,呵呵,真是世事难料,曾几何时,我与他们所处的位置颠倒了个个儿。”
作为一派掌教,杨高宇一向是沉稳有余冲动不足,可是这一次,他却迈起了大步,甚至跑了起来,而一贯和他意见相左的千宁,从来都是冲动任性的代表,这一次,却难得的老成持重起来。
在另一个山头的仙府之中,千宁也收回了自己的神念,感慨道:“竟然距离崖边只有不足一丈,这份天资真是叫人嫉妒。只是,天资只代表潜力,现在的许半生,终究只是一只爬虫一般的存在。我太一派又凭何抗衡那些名门大派?若仅仅只是许半生改投别派倒也罢了,怕就怕会给太一派带来灭门之祸啊。”
很难得一见的,阴神一脉的门主权元白竟然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正端着一杯灵茶,却是出神已久灵茶早就凉透了。
放下手中杯盏,权元白叹了一口气道:“掌教其意坚决,你我也只能听之任之,该多替自己考虑了。”
“唉……”
二人同时,喟然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