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更加沉默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同意了,行刑之人是绝不敢有半点袒护的,这一百鞭一定是结结实实的打在许如脊的身上,闹不好就会让许家这个刚刚诞生的炼气四重天成为一个废人,这让族长情何以堪,如何开的了这个口?
可是不打,又如何服众?难道真要把这五十鞭打在许半谦身上么?许半谦今年不过十二周岁,大比之前才刚满十三,他的确是已经到了突破先天的关隘之处,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先天。十三岁的先天,虽然算不上顶尖的天才,可是一个旁门是少不了的。打伤了许半谦,很可能会让他在大比之前都无法突破,这还是许家的损失。
看看许半生,他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总不能怪他吧?他的确没有任何过错,都是许半谦自作孽。
许如轩见状,也深知族长的难处,他一贯大气,踌躇一番,便开口说道:“族长,这终究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半谦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动了兵刃,我看不如还是从轻发落的好。”
族长叹了口气,心道还是许如轩识大体,可是,真依了许如轩,家法何在?
作为族长,他必须处事公平,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犯了家规,也一定是要严加惩处的。越是许如轩为其求情,他就越是不能网开一面。但是,真要责罚许如脊或者许半谦,又让族长难以决断。
今日本是大喜之日,怎奈竟然出现这样的事情,族长很是犯难。
看得出自己父亲夹在中间也不好做,族长显然更是不想处罚许如脊和许半谦之中的任何一个,许半生便微笑着对族长开了口。
“族长爷爷,家规对于兄弟阋墙的确有明确规定,半谦今日所为,也的确犯了家规,按说该自领五十鞭笞,以儆效尤。”
许半生这话一说,众人就都知道他也是想为许半谦开脱了,唯独许半谦,根本就不相信许半生会为他开脱,眼见许半生句句都是家规,他不禁怒从中来,昂起脖子喊道:“不用你说这么多,五十鞭而已,小爷我受得起!”
许如脊眼前一黑,毫不犹豫反手就又是一个耳光,再度将许半谦抽翻在地。
“畜生,你给我闭嘴!”许如脊目眦欲裂,简直难以置信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儿子。
许半生也是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误会就是这么越结越深的,适才如此,现在仍自如此。”许半谦的举动,就像是给许半生的行为增加注解一般,愈发让众人看得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许半谦心劫所致。
“家规虽有明文,可家规之中,也有变通之处。族中弟子,犯阋墙之罪,当自领五十鞭,以掌刑者行刑。而若对方因此念头不通达,可改为双方擂台对战,无论输赢,只求通达念头。”
许半生悠悠哉哉的说出了这番话,后半句,是家规之中对于兄弟阋墙之罪的补充。说的正是他们二人现在的这种情况。
一般来说,兄弟阋墙多半都是双方各有过错,这样就不存在之后的解释。而也有少数情况是因嫉生恨,被嫉恨的一方就可能并无过错。像是今天这样,许半生毫发无伤,许半谦完全不是对手的情况很少见,往往无过错方都会因此受伤乃至出现更大的问题。这样之下,受伤者就可能堵塞了念头,而若是因此身死,仅仅五十鞭显然是无法让对方家人满意的。于是便适用之后的解释,将五十鞭笞改为擂台对战。
对战当然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过错方只允许防御,而不许反攻,除非无过错方允许他反击。
许半生搬出这条,大家自然都没有意见,也都明白这是许半生故意要放许半谦一马。许半生大获全胜,根本没受到任何伤害,又如何会有什么念头不通达的情况。不过是找了个合适的解释,使得许半谦不用受到鞭刑罢了。
可是即便如此,许如脊也依旧有些担心,许半生的实力可是比许半谦强太多了,刚才就可见一斑,许半谦在许半生手里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这种擂台的规则是许半谦只能防守不能反击?若是许半生下狠手,只怕擂台的结果还不如五十鞭呢。
他微微皱眉,道:“半生,半谦他完全不是你的对手,擂台之上,拳脚无眼……”欲言又止,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明白的很,他是在说许半生你这不就是要让许半谦被动挨打么?
可是许半生还是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万分的话。
许半生说:“叔父多虑了,适才叔父已经说了,你要代半谦受过,如今我要挑战,使我念头通达的,并非半谦。半谦不过是后天之境,我好歹也突破先天半年多了,就是放在从前我仍在后天,他也绝非我的对手。即便是在擂台上杀了他,我的念头也无法通达。我是要挑战叔父您,我被半谦冤枉,他还对我动了兵刃,叔父你却处处维护,这叫侄儿念头如何不堵塞?唯有对叔父发泄出来,侄儿这念头方才能够通达。”